可笑男孩當時小,什麼都不懂,只會很慫的害怕。
然後就是,怎麼也逃不過去的醫院,冷冰冰白花花,像是……太平間。
林空竹對於醫院最初的意義就是可怕冷漠,每一個醫生都只會抽他的血,疼,疲倦。所以無論什麼時候,少年對於醫院這個地方都有一種天然的排斥感。
但當男孩的時候,他是逃不掉的。
又一次的抽完血後離開醫院,江塢的冬天下起了雪,冷的要死。
成之美敷衍的把男孩交給陳明朗讓他送回青禮後就著急忙慌的離開了,她不知道的是,男人也碰巧接了一個緊急來電,隨後就忽略了存在感幾乎為零的小男孩,把他一個人留在冰天雪地裡。
醫院周邊就是郊區一樣的地方,男孩穿著單薄的衣服被凍的縮成一團,白皙的臉紅彤彤的,沒出息的留下了兩行鼻水。
他不知道自己站著等什麼,也不知道要等多久,只感覺漫天的冷空氣裡沒有能藏身的地方。
那次是林空竹覺得自己距離『死亡』最近的一次,小男孩不知道死亡是什麼,只知道自己快被凍的沒有知覺了。
直等到他縮在花壇的臺階邊意識都模糊了的時候,陳明朗才匆匆的趕回來把他送回青禮。
那次回去後,林空竹整整病了一個月。
鄉下的醫生說有點傷到了肺,不能咳嗽太狠,於是老人家只好天天給他餵中藥止咳,而十歲的孩子哪有愛吃苦的呢?那段經歷,林空竹並不會刻意想到,但偶然回憶起來,印象最深的就是冷和苦。
這兩個關鍵字基本也是他前十幾年的人生寫照。
因為男孩被凍傷了,接下來好長一段時間外公外婆都排斥成之美帶他回青禮,女人吃了閉門羹後還曾經不屑的嗤笑道:「又沒凍死,矯情什麼?」
在她眼裡,林空竹只要不死掉都是沒資格叫苦的。
但那次的確是給男孩留下了肺部和關鍵處的病根,老中醫叮囑著家裡人不能給自己洗涼水澡,喝涼的,要注意保養這些事,林空竹從小也就養成了喝熱水的習慣。
秦臻曾經笑話過他老古板,總拿著保溫杯喝熱水,但實際上……他的確比較習慣喝熱水。
生冷的東西吃多了,身體就會不舒服。
被扔在冰天雪地裡的感覺,真的是凍的骨骼發疼,很疼。
就像現在,從胃部灼燒的感覺蔓延至全身一樣——林空竹倏然睜開了眼睛,眼前一片昏暗的天花板,鼻尖都是消毒水的味道。
林空竹下意識的想起身,微微一動紗布緊緊抱著的腹部就發出牽扯的痛感,少年輕輕蹙了蹙眉。
而後,聽到一聲細小的『嗚嚶』聲。
林空竹視線順著床頭燈微弱的燈光蔓延到自己左手邊上半趴著一個嬌小的姑娘,黑髮披在瘦弱的肩背上,秀氣的眉心微蹙,似乎夢裡也睡不踏實。
少年輕輕一怔,忽然反應過來自己剛剛夢中缺失又渴求的那一抹東西是什麼了。
他夢裡都是苦,可秦臻是甜的。
就像一束光,強勢到近乎不講理的剖開自己心裡所有的陰暗面硬是照了進來,讓那些泛起的灰塵和魑魅魍魎作祟的情緒都無處遁形。
從以前開始,她就有這樣的本事了。
林空竹無意識的抬了抬唇角,修長的手指輕輕抬動,觸上女孩細嫩柔軟的臉頰。
秦臻睡的很不踏實,臉上有一絲瘙癢的異動就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
朦朧間,她似乎看到林空竹盯著自己,床頭燈下少年黑曜石一般明亮的眼睛裡,情緒是從未有過的極致溫柔。
第45章 控制慾 他們也是被『真相』瞞住的人。……
見到小姑娘睜開眼睛後呆呆的看著他, 要哭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