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明珠一笑,也不戳穿,又道:「上次來的候,從你這裡帶走了好重一箱金銀,原本想著回來給你帶點小玩意,誰知道途中又落了水。等到下次再來,一定給你帶東西。」
「誰跟你要東西了不成?」虛雲小大人似的,學著穆明珠的樣子,背在身後道:「我也不是小孩了,不用什麼小玩意。」又道:「你有那工夫,不如自己長點心眼,免得又掉到水裡去。」
「喲,牙尖嘴利的小師父,這也是佛祖教你的嗎?」說話間,穆明珠已經行到寺門處,見天色已晚,便要虛雲留步,自己攜了櫻紅,在已經等候多的眾扈從陪伴下,踏月往山下走去。
回程的馬車上,穆明珠抓緊間打了個盹兒,等回到公主府,便立入書房處理正事。
雖然與梁國的正式戰鬥停了,但後勤上的事情還沒結束,後續傷藥醫官等的排程,撫恤傷亡的章程,樁樁件件都需要人去做,需要穆明珠去安排。
待到穆明珠把這一節正事做完,月已中天。
穆明珠擱筆,揉著發酸的腕,吩咐道:「明日記得讓薛醫官把府上的傷藥都匯作一處,跟本殿的信一同送往蕭淵那裡。」話音落下,不聞人應答,她愣了一愣,才想起來櫻紅大約正在外間學算經——這也是她之前要求的。
就在這片刻之間,外間的櫻紅也聽到了聲音,從門邊閃身進來,臉上罕見的有些忐忑之色,道:「殿下您吩咐。」
穆明珠失笑,便把方才的話又說了一遍,又道:「沒什麼,原是本殿忘了——已經叫你到外間去了。」
櫻紅見她並無不悅之色,才稍微放下心來,道:「奴記下了,別耽誤了殿下的正事就好。」這次卻不忙著出去,似乎又有再往角落裡去候著的意思。
穆明珠瞪起眼睛,道:「今日柳耀給你出的題目,都算會了?」
櫻紅臉上作難色,故意露出一點可憐相來,不等公主殿下再問什麼,便退到外間去了。
穆明珠忍不住笑,扯過一頁新紙來,想著要給蕭淵寫的信。
其實她給蕭淵寫信,從來是不用打腹稿的,基本就是想到什麼寫什麼。今日這封信卻略有些不同。
穆明珠想了一想,認為與其遮遮掩掩倒不如乾脆利落,便在一開始徑直問了齊雲的傷情。以她與齊雲此的「關係」,是不適合給齊雲回信的。因為齊雲來信拒絕退婚,她一個一心想要退婚的公主,礙於國家戰事,既然無法再去信強行要求,也絕不會再有心情去信噓寒問暖。更可能的狀態,就是「相看兩厭」,彼此都不想再有交流。那麼這種情況下,穆明珠去信問好友蕭淵,探一探齊雲那邊的情況,好盤算自己這裡何才能再論退婚一事,也是合情合理的。
問過齊雲傷勢後,穆明珠底下便如常寫下去,直到信末尾,又道,知道大戰過後必多傷員,隨信附上良藥若干,要蕭淵分給身邊有所需的弟兄。
穆明珠寫完這封信,上下連起來一讀,認為這樣的暗示應該夠了。蕭淵看了開頭一問,若是詳實辦事,定然要派人去問問齊雲的情況——總不能空著去。況且以她在揚州之所見,蕭淵與齊雲之間的關係,尚可。
雖然後續國家排程的藥物會供給到上庸郡,但肯定不如醫官薛昭給出來的要好,也不如穆明珠這裡送去的要快。
穆明珠慢慢折起這封給蕭淵的信,想到不知傷情如何的齊雲,輕輕嘆了口氣,罕見地生出一絲歉疚之心。重生之初,她便立意對少年好一點。但形勢如此,她眼下要給少年送一點傷藥,都需掩人耳目、迂迴曲折,更不必提旁的了。好在日子還長,天長日久的,總有彌補之法。
這一夜,穆明珠睡得很香。
一是因為連日來縈繞在腦海中的雍州實土化一事,條陳已上;二是請退婚一事,總算是有了階段性的結果——齊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