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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明珠在向一個很危險的方向走去。

區別只在於,她是有意,還是無心。

穆明珠能明白他在問什麼,但她並不準備把底牌漏給任何人看。

她輕輕抬眸,看向齊雲,道:「從前不問政事、只管享樂的話,不過是本殿一時頹喪之語,豈能當真?本殿乃是母皇的骨血,生來錦衣玉食,既然享了無邊富貴,自然也要克當相應的煩難。陳侍郎乃是母皇肱骨之臣,離奇喪命,本殿豈能坐視不理?況且……」她微微轉眸,看向晨曦時分尚且寧靜的河面,輕聲道:「你我同為大周子民,便譬如同舟而行。設若此時江上風浪大作,眼看著有覆舟之虞,我又如何還能安然躲在船艙中、只顧撫琴作樂?」

穆明珠再度看向齊雲,不等他說什麼,又道:「本殿這番回答,想來不能令齊都督滿意。本殿也不佔你的便宜,便另外答應你一事。日後你想到了,但有所求,凡本殿所有,必然予你。」她說此話時,眸光清正,語氣沉穩,儼然有上位者的從容氣度,使人不由自主要信她有一諾千金的品格。

齊雲輕輕垂眸,沒有再說什麼,手臂前伸,按住了案上密卷。

穆明珠微微一愣,看他動作。

只見齊雲不知何時,手心藏了一柄小銀刀,在那頁密捲上輕刮兩下,就見這一頁密卷竟然還有夾層,從中落出來一頁薄薄的細白紙張。

那薄薄紙張原本是對摺的,開啟來,寫滿了蠅頭小字。

齊雲收起銀刀,大掌託著那薄如蟬翼的細紙,送到穆明珠面前,低聲道:「此乃陳侍郎最後送達的密信。」

穆明珠看他動作,心中暗暗稱奇,黑刀衛於這些秘密手法上還是頗有本事的。

若她也能掌握其中關竅,日後亦能方便行事。

穆明珠接了陳倫死前送出的密信,低頭細看。自太祖昭烈皇帝之後,流傳下

來一種各地信臣與皇帝通訊之法,往來的書信由一種特質的密匣傳遞,只有皇帝本人與寫信者能開啟。當初昭烈皇帝便是憑藉這一手段,避開了初期朝廷中樞的世家力量,秘密行事,暗中鋪網,最終發起致命一擊,極大收回了世家手中的權力,又提攜寒門子弟、用南山書院成績優異者為官,集中了皇權,只可惜天不假年,沒等徹底實現舉薦制向科舉制的變革,便龍歸大海。等到性情溫和的世宗皇帝繼位,難以襲用昭烈皇帝的鐵血手腕,變革非但一停,甚至開始倒退,世家贏得了喘息之機。昭烈皇帝當年的宏大改革雖然沒能繼續推行下去,但他推創出的許多舉措,還是沿襲下來。皇帝與臣子之間的密信,只是其中之一。

這還是穆明珠第一次看此等密信,但是與她所預想的差別很大。

這封密信上的內容,非但稱不上機密,甚至可以說是很平淡日常又繁雜了。

只見上面所寫,不過是陳倫入揚州城後數日來的見聞,連日天氣如何,落雨幾分,米價幾何。大明寺的牡丹好,惜乎未到開的季節。當地人傳說是有神仙虛空中捉來幾塊彩玉,種下去成了牡丹。原揚州刺史李慶受罰後,每日吃幾次粥,見面時愧不能言。又寫到揚州城內大族豪富,他前往做客,見庭中花樹,因雨失了花,主人家便以綢緞為花,系在花樹上,直如真花一般。又寫他入揚州城後,前面數日都沒有上奏,是因為趕去邗溝詳查水患嚴重之所,想要實地考察後再細寫一封奏章呈上,希望陛下不要因此怪罪他。最後又寫原揚州刺史李慶雖有紓解水患不利之責,但於揚州城內百姓教化似仍有功,城內無敢擅論建康事者。

穆明珠沒想到是這樣的一封密信。

原來有權上呈密信的臣子,就好比皇帝的眼睛耳朵,把他們在外所見所聞,事無巨細寫下來,送往皇帝御案前。

齊雲見她掩卷沉思,又道:「陳侍郎入揚州城後,只透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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