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日來,因朝政繁忙、急事又多,穆明珠索性下令,要李思清與蕭負雪分開宿在了偏殿,方便隨時議事。
「你昨日去過濟慈寺。」穆明珠視線從密信上挪開,看向蕭負雪。
蕭負雪微微一愣,道:「是。」
「去做什麼?」
蕭負雪道:「臣有一份雨具落在了濟慈寺,昨日出宮途徑濟慈寺,便上去取了來。」
穆明珠「唔」了一聲,嘆氣道:「懷空大師竟是連蕭淵都沒見最後一面。」
蕭負雪輕聲道:「父子兩人原都不在乎這些。」
穆明珠問道:「蕭淵呢?」
蕭負雪不是很確定,「大約是在府中。」
穆明珠便命人去傳蕭淵前來。
蕭淵來了,一見穆明珠便道:「陛下,你別安慰我。」他已經知道懷空坐化之事。
穆明珠原本是有些擔心他的心情,見狀便一笑道:「誰說朕要安慰你了?朕是看如今書院與朝中的事情,都漸漸成了定例,想著給你派個新差事。」
「什麼新差事?」
穆明珠不答,而是起身走到牆邊,要宮人放下頂上的捲軸來。
一時捲軸開啟,竟是一幅巨大的輿圖,只是這輿圖之上,大周只佔據了東南一部分。
在大周之北,是梁國。在梁國之北,在東有柔蘭,在西有高句麗等小國。
而在大周與梁國的西邊,有党項與吐谷渾等國家。
「想出去看看嗎?」穆明珠站在輿圖前,轉過身來看向蕭淵。
蕭淵訝然,仰望著那巨大的輿圖,道:「這寶貝陛下從何得來?」
這個時代輿圖繪製不易,更何況是這樣囊括了周邊許多國家的輿圖。
「朕早在三年前在揚州結識孟非白的時候,便請他留意往來商販,看其中可有輿圖。不論大小,不管是詳實還是粗略,朕都要。」穆明珠亦仰頭望向輿圖上的萬裡河山,「這是最大、最完整的一張輿圖。」
蕭淵終於回過神來,道:「陛下想要我去哪兒?」
穆明珠道:「當初梁國擴張,不只侵吞了大周的半壁江山,還曾與党項、吐谷渾都有過幾起戰爭,擄掠兩國戰馬無數。梁國與北邊接壤的柔然,也有過紛爭。只是梁國兵力強盛,各國不敢掠其鋒芒。如今梁國見我朝動盪,不等糧草豐足,便急切南下,卻是給了周邊這些國家可趁之機。只是這些國家若是單打獨鬥,大約都不敢與梁國相爭,畢竟從前的敗績猶在。」
正如大周那三次失敗的北伐。
「如今只缺一個聯合者。」蕭淵會意,道:「跟這些鄰國約定好,要大家一同發力,一人一口,咬死梁國這頭大老虎。」
穆明珠聽他說得有趣,原本滿腹沉重,也忍不住微微一笑,道:「是,動手的人多了,就算是老虎也不知該咬哪一個。」
「我願意去。」蕭淵斷然道。
「你想清楚了?」穆明珠看著他的眼睛,道:「這比取真經還要危險。梁國在這些國家裡面,未必沒有自己人。你去遊說他們聯合對梁國動手,自然要儘量隱秘。只是這樣一支從大周而來的隊伍,在當地恐怕很難遮掩行蹤,梁國不會坐視不理的。」她頓了頓,又道:「這些國家中也有給梁國打怕了的,說不定會當面應承你,轉身出賣你。」
蕭淵笑道:「那不是更刺激有趣了嗎?」他對上穆明珠的目光,收了嬉笑,道:「這是個很好的機會。世間人,有幾個能有這等機會周遊列國呢?像我父親那樣,一輩子不曾出過建業城,安然活過花甲之歲,在我看來沒意思透了。我要的正是這樣行萬里路的人生,哪怕死在路上。」
穆明珠熟視他良久,眨了眨眼睛,道:「濟慈寺在建業城之外。懷空大師並非沒有出過建業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