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臣堵上耳朵。」他輕聲道。
這本來是很沖的一句話,但又是個實際的解決辦法。
穆明珠哭笑不得,搖頭道:「齊雲,你這張嘴可真是抹了蜜。」便拋開閒談,要他近前來,復又看著揚州地形圖細論起焦府之事來。
兩人談論了許久正事,直到掌燈時分,齊雲從退下。
是夜,已是子時,整個金玉園中靜悄悄的,公主殿下也已經安睡。
齊雲房中卻還亮著燈。
少年靜坐房中,小心開啟了一隻紫檀木匣子。
匣子鋪著金色的絲綢,綢緞上躺著的正是公主殿下親手所編的那隻茉莉手串。
過了三日,茉莉花已經枯萎泛黃,可是匣子開啟那淡雅的香氣仍是絲絲縷縷飄起來。
那香氣宛如隔了近十年,從他記憶中而來。
今日公主殿下說,她與他九歲初遇,即便沒有男女之情,卻也有幾分面子情。
其實她不知道,他與她的第一次相見,比她所說的還要早。
那一年他剛滿七歲,母親陪著父親北上,據說父親是要領兵去抵禦鮮卑異族的入侵。他
同年邁的祖母一同,生活在繁華的建業城中。如所有七歲的小郎君一樣,他淘氣愛玩,讀書習武之餘,也總想著躲會兒懶。直到那一年的仲夏時節,家中忽然來了許多陌生的官兵,他們扶著兩口黑色的棺木入了府中。祖母一見之下,便軟倒在地,悠悠醒來後摟著他只是大哭。
關於那天的記憶亂糟糟的,許多人來了,又走了。
至入夜時分,他終於明白了大人們口中的意思,原來那兩口黑棺木裡躺著他的父親與母親。
威嚴教他握刀的父親,慈愛為他穿衣的母親。
他永遠失去了雙親。
夜裡,來到家中的許多人都走了,忽然又來了一隊人馬,為首的是個有些慈祥的婦人。那慈祥婦人見了他,便嘆了口氣,問他幾歲了,叫他好孩子。後來那慈祥婦人與祖母關起門來說話,院子裡站了許多不敢喘氣似的人,黑夜裡像一隻只鬼似的。
他逃出去,躲到小花園的花叢裡,這才悶聲哭起來。
「你還要哭多久?」忽然一道小女孩的聲音從花叢外傳來。
他嚇了一跳,忙站起身來,卻見是個粉雕玉琢的女童,穿一件淡金色的裙子,正歪頭瞅著他,一雙眼睛亮閃閃的、彷彿已經看了他很久了。
他背過身去擦乾淚水,道:「我沒哭。」男子漢怎麼能哭呢?誰殺了他的父母,將來他便殺回來報仇便是,總之是不能哭的。
那小女孩點點頭,也不知信了沒有,問道:「你是這府上的小郎君?」
他覺得丟臉,不肯認,道:「我不是……我、我只是個僕人……」
「你在府上受了委屈?」那小女孩倒像是極關切他,又道:「誰欺負你啦?要不要跟我回家?我們家對僕人很好的。」
這裡就是他的家,他自然不肯去。
那小女孩小大人似得嘆了口氣,忽然把背在身後的手伸到他面前來,道:「我不是有意要打擾你的,是見這裡茉莉開得好,過來摘花的。」她攤開手來,小小的掌心堆滿了瑩白馨香的茉莉花,「喏,給你。」
他愣愣伸出手去。
那小女孩把
花都倒扣在他手上,笑道:「送你花,開心點。」
他剛沒了父母,實在開心不起來。
那小女孩又笑道:「你長得太漂亮啦。我一見你,就想把你帶回家中去。可惜你不肯跟我走。」又道:「你生得這樣漂亮,更應該多笑一笑呀。」
他望著她,開頭的一個小小謊言,讓他不知該怎麼解釋。
「哎,漂亮的小呆瓜。」小女孩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