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的女人似乎沒想到他會這麼說,靜默了半晌。
隔著無線電波的兩個手機裡只有呼吸聲,瀰漫的全是靜寂到近乎窒息的氛圍。好一會兒,電話對面的女人才重新開了口:「林空竹,你知道你再說什麼嗎?」
林空竹淡淡道:「很清楚。」
「好。」女人氣笑了,二話不說的掛了電話。
林空竹也把手機扔在一邊。
他很清楚拿女人的手段,也不知道她會想出什麼法子對付自己,但此時此刻,天塌下來他也只能休息睡覺。否則就算明天逼不得已真的要去體檢,他也不能虛弱到爬著去。
少年修長的手指依舊按著胃,不知道是不是剛剛吃的止痛片漸漸發作的緣故,他逐漸覺得沒那麼痛了。
天空隱約泛起魚肚白的時候,林空竹腦袋倚著床邊,才迷迷糊糊的睡了一會兒。
睡的到底是不太踏實的,少年不知道自己迷迷糊糊的休憩了多久,總之還是被手機的震動聲吵醒的。
這次打來的卻是他家青禮的兩位老祖宗,林空竹勉強的睜開眼看清後便不敢怠慢,清了清有些沙啞的嗓子才接了起來:「外婆。」
「空竹啊,你和你媽媽吵架了麼?」外婆的聲音有點擔心,絮絮叨叨的囑咐:「她電話一早就打到我們這裡了喲,空竹啊,不管怎麼說她都是你媽媽,遇事好好商量,別和她吵起來才好呀。」
林空竹聽著,有些疲倦的閉了閉眼。
果然,每次他一反抗,那女人不是找到學校就是會給他外公外婆打電話。他給老人家換過號碼了也沒用,她總有辦法弄得到。
想到這裡,似乎五臟六腑都跟著一起疲乏起來,每個細胞和毛孔都散發著濃濃的倦意。
但沒辦法,他不能讓老人家跟著他擔心。
於是林空竹沉默片刻,修長的指尖輕輕點了點手機背面,輕聲和姥姥說:「沒有吵架,放心吧。」
掛了電話後,少年便起身洗漱穿衣服,途中還不忘給班主任劉玫打電話請個假,就說自己生病了要去趟醫院——既然躲不過,那還不如早點去,早點解決。
高中的學生想要請假沒那麼簡單,劉玫仔仔細細的詢問了林空竹一番身體和醫院,得到他下午會回去上課的回答後才諄諄叮囑著掛了電話。
做抽血化驗的體檢之前不能吃飯,林空竹換好衣服後直接戴著口罩就出了門。
口罩遮住了少年大半張臉,只留一雙黑曜石般的眼睛和一片冷白的面板,在冬日的冷空氣裡卻也沒因為這個口罩的遮擋添幾分暖,反而有種更冷峭了的感覺。
等林空竹坐車趕到醫院後,不出意外,果然已經看到陳明朗在門口等著他了。
「阿竹,這兒。」陳明朗見到他,微笑著招了招手:「快過來吧。」
在林空竹的記憶裡,這位穿著西服斯斯文文的男人,臉上總是掛著這麼一副招牌式標準假笑,看著就虛偽的緊。
少年面無表情的走了過去,並沒有說話。
他任由陳明朗把自己帶去了通道直達的體檢區,全程一語不發,配合的填著各種檢查需要登記的表格。
「阿竹,你早上沒吃東西吧?」陳明朗看著少年摘下口罩後蒼白的臉,若有所思的道:「老規矩,有些檢查是得空腹的,連水也不能喝。」
林空竹筆尖一頓,幾秒後又繼續寫:「沒有。」
「那就好。」陳明朗鬆了口氣,笑起來:「檢查很快就能做完,到時候夫人知道也會很開心的。」
「當然。」林空竹聽到這句也笑了笑,把填完的表格遞給旁邊的醫護人員後,抬眸看著陳明朗:「什麼都想著她,你真是她身邊最忠實的一條狗。」
少年漆黑的眼睛冰冷,目光鋒利透徹到好像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