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濟世堂裡早傳遍了,這一診房裡的大夫是個小姑娘。
鄭大掌櫃一出來,便有病人撩開簾子進去。
鄭大掌櫃看了一眼旁邊排得老長的隊伍,忍不住摸著鬍子笑了笑,這些病人都低估了裡面的小大夫呀。
其實不僅他們,就是他一開始也低估了。
紀大夫和老鄭掌櫃來信說她天賦極高,手上有好幾本他們從未見識過的醫書,都可為杏林瑰寶。說周滿與名醫的差別只在於年紀和經驗。
所以他才用力的招攬她,可現在看來,她差的根本不是年紀和經驗,她只是差些年紀而已。
不論是處理竇珠兒的病例,還是剛才那對父子,她都處理得很好。看得出來,紀大夫把她教得很好。
要做好一名大夫,可不止需要醫生而已,尤其是在成長的時候。
滿寶的病人少,她顯然也知道這一點兒,因此對每一個病人都很細緻,細細的叮囑,細細的開了藥方,但就是這麼細,不到午時,她還是把排在門外的病人都處理完了。
滿寶往外看了一會兒,乾脆就搬了張小凳子坐在門口打量隔壁兩個大夫的病人,待看到有她看上的病,對方一進屋裡,滿寶便回屋拎著自己的茶壺過去給人添茶,順便圍觀一下兩個大夫給人看病。
不過,她到底是剛來,地方還沒踩熟,跟他們也不熟,也就默默地看一會兒,並不插話,也沒有開口請教。
看得差不多了她便出門去。
見她這麼光明正大的偷師,陶大夫和於大夫半響無語。
滿寶回到自己的診房,想了想,拿出白紙寫了兩個病例和藥方,她看了一下時間,將藥方交給小鄭掌櫃,「我要回家,就不去打攪陶大夫和於大夫了,這是我看過的醫書上有的兩個病例和藥方,請交給兩位大夫,明日若有時間,我們可以辯證一下這藥方。」
小鄭大夫低頭去看,發現一個是風寒的病症,一個是小兒驚悸的病症,都是很常見的病情,但藥方卻與他們常用的略有不同。
他覺得有些奇怪,「小周大夫怎麼突然要和陶大夫於大夫辯證藥方?可是他們今日看的病有什麼問題?」
滿寶搖頭笑道:「沒有呀,只是交流而已,不是大掌櫃說的於大夫擅長小兒病症,陶大夫擅治風邪外感嗎?」
那也沒有直接把病例和改良過的藥方拿出來與人辯證吧?
這不該是聲名遠揚,或是治療的病例出了問題才要辯證的嗎?
滿寶卻已經轉身回去收拾背簍準備回家了。
小鄭掌櫃撓了撓腦袋,收下了藥方,打算一會兒用午食的時候再拿出來大家討論討論。
滿寶從紀大夫那裡學習醫術,時有問題請教他,莊先生便讓她把自個的醫書抄一抄送給紀大夫一冊,紀大夫凡有病症問她,她也都會拿去請教莫老師,兩個人再從無窮的書裡尋找出對症的藥方和各種辯證文章……
而紀大夫對她也越來越盡心,倆人現在不僅是交流的關係而已,還互為師徒,亦師亦友。
自那以後滿寶便琢磨出來了,知識從來不會是免費的,她要學東西就得付出點兒什麼;而感情是在交流中處出來的,單一方的付出,沒有誰會願意的。
既然她才偷師了丁大夫和陶大夫,自然要還回去一點兒東西。
這叫禮尚往來,她給出了她的知識,下次她再要鑽進房裡去偷學就不用太不好意思,這一來二往的,交情自然就深了嘛。
陶大夫和丁大夫對此一無所知,他們更不會像滿寶一樣想那麼多,作為成人,他們很少會再去思索這種人情世故。
他們只是單純的對滿寶進來偷學感到不滿,但這種不滿在收到藥方後蕩然無存。
倆人點著藥方上的藥名和用量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