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辭。
周博雅不在意地擺了擺手,來使便一甩馬鞭,匆匆離開了。
說來此次胡霍上京,不僅為了新帝登基一事,還是為了一樁私事兒。他的長女過了年便十四了,已經到了說親的年歲。曹氏私心裡不想女兒在西南那窮山僻壤裡說親,特意說服了胡霍將人帶上京,要在諸多京城世家貴子中挑個好的,為女兒定下一樁好親事。
雖說胡霍並不贊同女兒遠嫁,將來受了委屈,做父母的鞭長莫及,並不是一件好事。但誠如妻子所言,西南的世家子弟確實令人看不上眼。遠嫁與選糟心的女婿,胡霍只能退而求其次,來京城碰碰運氣。
抬頭看了眼天,見天色不早,他便決定就此與周家人告別。
周公子遙遙地與他拱了拱手,示意他儘可自去。
胡家人一走,周家管家便也前來詢問了周博雅的意思,啟程回府。
路上的積雪如今有一尺來厚,雖說有人清掃道路,但這麼一會兒,清掃過的道路卻依舊落了半掌積雪。馬車壓過其中,咯吱咯吱的輕響,行動頗有些不便。
郭滿歪靠在軟塌之中,臉上被熱氣燻得紅撲撲的。
前面就是周家所在的巷子了。眼看著馬上就到周府,想等下還要先去福祿院請安,郭滿就完全失去玩笑的興致。事實上,經謝思思一事,郭滿實在很難對大公主這個人生出好感。哪怕大公主並沒對她使過壞,但很抱歉,她就是討厭大公主。
周公子看出了郭滿情緒的消沉,放下手裡的手札,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窩著吐悶氣的郭滿。
郭滿動了動,往旁邊挪了挪,不說話。
“怎麼了?”周公子狹長的鳳眸眸光瀲灩,試探地問,“滿滿是在生為夫的氣?”
周公子如今也是被郭滿給虐怕了。自從被郭滿抓到把柄之後,他在小妻子心中偉岸的形象徹底崩塌。如今小丫頭是想對他生氣便對他生氣,想掐他便掐他,簡直把他‘濁世佳公子’的夫綱撕下來扔地上猜。
周公子私心裡對此十分不忿,覺得小妻子簡直猖狂!
然而每回決定要給郭滿一個教訓,還沒張口,就被郭滿給反咬一口。這女子牙尖嘴利,每回都懟回到他的心坎裡去。再是不忿又能怎樣?他能打人麼?不能!他能兇她嗎?不能!還不是一樣捨不得打,捨不得罵,周公子如今都放棄自我了。只要郭滿心情不好,他就覺得郭滿又在生他的氣(…)。
於是又戳了戳郭滿,郭滿動了動,還是不說話。
周公子眉頭輕輕皺了皺,有些敏感地問她:“……到底怎麼了?若是心裡有氣切莫憋著,滿滿你且說與為夫聽。”
“沒……”
郭滿總不能說,她不想見到大公主吧,“就是總覺得,回到家又有事在等著我了。”
周博雅眉頭一動,立即知道她在憂心什麼。事實上大公主對郭滿的心結,周博雅比郭滿本人還清楚。
自己的祖母一生信佛,太過信奉懷恩大師的籤文。一廂情願地認定了郭滿鳩佔鵲巢,從一開始便沒拿郭滿當正經的孫媳婦來看。而後又見郭滿不如初見之時的溫順恭良,私心裡認定了郭滿心機深沉,故意在她面前裝模作樣,因此而惡了郭滿。
周公子對此十分厭煩,但又無法解開這種祖母的心結。
蓋因大公主性子太過剛愎,她從來只信自己的判斷,根本聽不進別人的話。哪怕周博雅相勸,甚至周太傅想勸,都沒用。她若是厭惡誰,誰要幫她厭惡的人說話,那便是與她作對。過多的摻和其中,除了加深她對厭惡之人的厭惡,根本於事無補。
念及此,周博雅乾脆起身坐到了郭滿的身邊。
長胳膊勾著郭滿輕輕一撥,咕嚕一滾將人嘩啦到懷裡:“祖母那邊,你且隨為夫去請個安便是。其他事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