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近來王雋一直在給司馬玥補習琴藝,但於她而言,也就聽得出來一首鳳求凰,其他的琴曲於她而言,聽在耳中基本都差不多,所以原諒她壓根就沒聽出來剛剛薛靈芸彈奏的是個什麼琴曲。
而再觀這裡的其他人,面上都是一臉的陶醉之狀。
也是,能坐到院長這個職位的,一般都是多才多藝的。
只是覺得好聽和聽懂了那卻是兩回事。
高山流水誰都會覺得好聽,但是關鍵是你能從裡面聽出峨峨兮若泰山,洋洋兮若江河嗎?
不能,所以你就不能稱之為知音了。
薛靈芸一曲彈罷,雙手輕攏琴絃,清凌凌的目光在場中各人面上淡淡掃過。
只是那目光中卻是倨傲的,隱隱還有些不可一世的意味在裡面。
她雖然秉承著崔皇后的懿旨,不得不當著這些人彈奏了一曲,只是又有誰能聽得懂她琴音中訴說的是些什麼?不過就是一群凡夫俗子罷了。
那個王雋倒是聽說是個了不得的人物呢,只是可惜全程只見他一直垂首忙於給端華公主那個小女孩遞糕點,端茶水,又哪裡有一些兒傳說中的清高風采之樣?
薛靈芸鼻中不著痕跡的輕哼了一聲,隨即又斂去眼中原有的輕視之色,在宮娥的攙扶下起身站了起來。
崔皇后坐於上位,全程圍觀王雋和司馬玥的小動作,心裡只恨的牙癢癢。
司馬瑜現下還是被慶隆帝下著禁足令,絲毫不讓她出自己的宮殿一步。且前些日子韓佐已然在慶隆帝遣出的侍衛護送之下平安的回到了琉南國,打發人送了聘禮過來,又合了婚期,說是秋涼之時即會將司馬瑜接到琉南國去成婚。
對此慶隆帝已是應允了。而這也就意味著,再過上兩三個月,她和司馬瑜即將分隔兩地,不知何時才能相見。
而這一切都是拜王雋和司馬玥所賜。崔皇后只要一想到這裡,真是想殺他們兩的心都有了。
她竭力的忍下了心中翻江倒海的恨意,轉而面上浮了幾絲雍容華貴的笑容出來,笑著問道:“不知王院長覺得惠和縣主剛剛彈奏的一曲如何?”
“甚好。”王雋的回答簡潔明瞭。
崔皇后緊追不放:“不知王院長所說的這個甚好,卻是怎麼個好法?”
薛靈芸在旁微勾唇角,冷冷一笑。
素來聽過她琴曲的人,被問及如何之好時,大凡也會說上甚好這兩個字,但其實這些人壓根就是沒有聽清她琴曲之意罷了。這個王雋,先前聽聞如何的琴棋書畫精通,但現下看來,盛名之下,其實難副,他同那些人也沒有什麼區別的了。
薛靈芸狀似恭順的低下了頭,眼中輕蔑的笑意卻仍在。
但隨即她便聽得山中清泉流過般的泠泠之聲徐徐的響起:“松風竹韻,蘭雨舟煙。縣主的志向不在男兒之下。”
她豁然抬頭,不可思議的望向王雋。
他竟然是聽懂了。非但是聽懂了,而且還有點評。
崔皇后有一刻的怔愣。
她原意是想讓王雋在眾人面前出個醜的,只是沒想到最後反而弄巧成拙,反倒是讓在場的眾人紛紛的欽佩起王雋起來。
而王雋點評完薛靈芸的琴曲之後,又開口向崔皇后請辭。
崔皇后這次卻是沒有什麼拒絕的理由了,所以只能內心躥火,但面上卻還是笑著應了。
王雋立時就同在場的各位拱手示意,而後同司馬玥一起施施然的離開了這裡。
剩下的這幾個院長,彼此之間還在感慨著傳言不虛,王院長果然是風采過人之類的話。
而王雋這邊,卻是握著司馬玥的手,兩個人慢慢的在御花園裡鵝卵石堆砌而成的小徑上走著。
初夏時節,繁花已落,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