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裡的人也是第一次見被包成這樣的人,頗為稀奇的看了好一會兒,不過他們知道這人現在是重要的人證,或者是案犯,所以沒敢重手重腳。
畢竟傷成這樣,要是被他們一抬死了,那是算他們的,還是算這兩個看著就年紀特別小的大夫的,或是算益州王的?
所以他們輕手輕腳的往上抬,向朝立即道:“和我一樣,也頭朝外。”
等把人抬到了被子上,再蓋上被子,眾人便都撥出了一口氣。
一個差役沒忍住和滿寶搭話,“小神醫,這人能救活嗎?”
滿寶一臉深沉的道:“看天意吧。”
差役們便覺得凶多吉少了,再看一眼一旁還沒燃盡的蠟燭,忍不住嘖嘖兩聲,“兩位這是一整夜都沒睡啊。”
白善和滿寶都沒說話,白善已經把針都煮好擦乾插進了針袋裡,然後把鍋裡的水倒了再清洗一遍,他就有些嫌棄的看一眼這鍋,再看一眼桌子上的飯菜,“這個可怎麼吃?”
滿寶知道他嫌棄這鍋煮過帶血的刀具,便輕咳,眼巴巴的看向來幫忙的三個差役,“三位大哥,你們能不能再給我們來個小罐子,我們好熱點兒東西吃。”
“那不行,沒有上頭吩咐我們可不敢給你們送東西。”
白善便在身上摸了摸,摸出三塊一兩的銀錠來塞進他們手裡,“大哥幫幫忙。”
倆人一起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看三人。
白善進宮特意穿的國子學的衣服,此時一身白衣溫潤如玉,三人在天牢裡什麼樣的人沒見過?
上,位高權重,學識豐富的,下,三教九流,窮兇極惡的,但像白善和周滿這樣,本身不是惡人,又年紀那麼小便被關進來,其中一個還是前途無量的國子學學生的,這還是第一個。
於是三人遲疑了一下便握住了手裡的銀子,點頭道:“行吧,不過新罐子沒有,只有平日我們外頭燒水喝的罐子,我們勻你一個。”
白善鬆了一口氣,只要沒煮過奇怪的東西就行。
他們出門去,重新給他們將牢門關上,不一會兒便把一個罐子給他們送來了,白善一邊接過一邊和他們說話,“外面天亮了嗎?”
“已經卯正過了,天色已微亮,過不了多會兒就大亮了。”
白善點了點頭,謝過。
然後看著一桌子的冷飯冷菜發起愁來,這個可怎麼弄?
他不由看向滿寶……
滿寶已經把新配的藥給熬上了,此時正坐在爐子前發呆,她有點兒用神過度,處理向二公子身上的傷本來就要高度集中,她年紀又不大,忙活了一個晚上,這會兒別說身體了,腦子都不轉了。
白善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乾脆自己決定了。
他把剩飯給倒進了罐子裡,加了水便放到另一個爐子上,然後挑揀了一下桌子上已經冷下來的菜,最後一臉嫌棄的放了點兒肉糜進去。
藥罐裡的水開了,慢慢的有藥味兒飄出來,滿寶這才慢慢回神,她回頭看見白善只撥了一點兒肉糜進去,摸了摸餓得都快痙攣的肚子,她不樂意了,上前接過盤子道:“這樣不夠吃的。”
說罷撥進去半盤,還去把一盤青菜挪到了桌子邊上,在三個人的碗底都鋪了厚厚的一層青菜,道:“一會兒稀飯好了倒進去,一熱就能吃了。”
向朝見大夫終於不發呆了,立即問,“周小大夫,我家二公子……”
“放心吧,他能活下來,只要我們的藥不斷。”
向朝就鬆了一口氣,“那剛才您說看天意。”
“那是迷惑外敵知道嗎?”
白善:“你想的倒挺多。”
“那是。”
白善見她終於不呆呆的了,便笑了笑,專心看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