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條人命。
莊先生別的不擔心,就擔心錢的問題,“就不知道縣太爺想從哪兒撥這部分錢來。”
白老爺沒說話,這個誰知道呢?
這一任縣太爺可沒有上一任清廉,不過上一任……
白老爺皺了皺眉,定江村的堤壩怎麼會才五年就垮了呢?
此時周大郎正和家裡人說起當年修築定江村堤壩的事,“……一開始送來了很多的石頭和木料,還有一種泥,據說是防水的,等堤壩修築好往上一塗,可以防水。不過後來又有人說那泥沒用,從沒聽說過泥可以防水的,所以又把那些泥給弄走了。”
滿寶聽得津津有味,還把木墩往前挪了挪,就坐在她爹旁邊撐著小臉聽,見大哥說完了,就連忙問,“大哥,修水壩和修水利有啥不同嗎?”
“那當然是有的,河裡水再怎麼攔那也是攔不斷的,所以在口子裡修築的勞丁是站在水裡的,每人站個把時辰,不能站久了,不然這腿上的肉就會紅紅的,就跟蟲子咬一樣。”
周大郎說到這裡,看向週四郎,道:“所以這去服役一定不能得罪看管的衙役,不然他使壞,讓你一整天都站在水裡,不能輪著來,恐怕不等服完役,你這一雙腿就用不了。”
週四郎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腿,生生的打了一個寒顫。
他有點兒不想去了,巴巴的看向他爹,“爹,我,我還沒成丁吧,還有一個來月才滿十八呢。”
老周頭摸出了菸絲,他終於有菸絲了,他沉默的抽了一口後道:“不小了,我過兩天就去找里長,給你報成丁了,到時候要分地的。”
雖然不應該,但周大郎還是忍不住高興,他也不想去服勞役,尤其是修築河壩的勞役。
他拍了拍週四郎的肩膀,心頭重重的鬆了一口氣。
小錢氏也很高興,做晚食的時候還和婆婆申請了一下,給週四郎煮了兩個雞蛋吃。
第一次得到特殊待遇的週四郎:……
滿寶對她四哥不能感同身受,所以她一點影響也沒受到,而是歡快的把自己碗裡的飯都吃乾淨了,然後去數錢,分錢。
等把錢都分好了,就著太陽還沒下山的亮光給傅二小姐寫信,她告訴傅二小姐,她四哥可能要去服役了,她對修築河壩的材料很感興趣,還問她,世上是不是真的有防水的泥。
世上有防水的泥嗎?
那當然是有的。
除了石塊,木料和黏土,這種防水的泥也是縣衙的主要採購材料,所以他和主簿算了算錢,最後決定釋出河捐。
當然,捐稅不是他想釋出就能釋出的,傅縣令得向上申請,不過在申請之前,他先申請了一下修築河壩的費用。
果然被打回了,然後他才把申請河捐的公文遞上去,這次倒是很快下來了,只是河捐的數目被壓縮了一半。
不過這也在傅縣令的預料之內,他沒再糾結此事,此時離河壩破口已經過去六天了,再不開始修築河壩,天真的要冷了。
里長帶著人挨家挨戶上門收河捐時,役令也下來了,週四郎苦著臉去收拾行李。
雖然家裡決定讓他去服役了,但他還是堅持每天都去縣城賣姜,因為他在家裡也沒事做,去縣城,好歹每天中午能吃一個肉包子,一個素包子不是?
不過,為了給他養身體,讓他的身體強壯一點兒,家裡給他的伙食變好了許多,現在家裡吃得最好的就是滿寶和他了。
不,應該說他吃的比滿寶還好。
因為滿寶吃得少,他吃得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