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會來的。”
簡倪慘淡地笑了笑,“有你陪在媽媽身邊就夠了。”
簡沅沅心想,這樣也很好。
那對無情的父子,不見也罷,見了只能徒增煩憂。
媽媽只是她一個人的媽媽,她會守到最後。
簡沅沅偷偷查過很多資料,瞭解到腦癌晚期患者,如果受到比較好的治療,可以活一年以上,最長甚至有兩年的案例。
可是現實情況是,簡倪的病情在短短半年內快速惡化,眼看就時日無多。
簡沅沅突然慌了。
她此前以為,靳澤既然不認這個媽媽,那這件事情也沒必要告訴他。
可是真正到了母親的彌留之際,簡沅沅完全穩不住自己。
五月初的某天,她再也忍不住,主動撥通了那個塵封已久的電話。
那是靳誠出國前留言給她的,他在國外的號碼。
她異常痛苦地告訴靳誠,媽媽病危了,讓他快點帶靳澤回來見她。
靳誠在電話裡答應了。
接下來的半個月,沅沅連公司也不去了,每天就守在簡倪的病床前,陪她看電視,和她說話。
可是靳誠和靳澤沒有回來。
又等了一週,簡沅沅經過無數次掙扎,最後還是不忍心讓母親就這樣和心愛的兒子天人永隔。
她能猜到,靳誠肯定沒有告訴靳澤。
這個男人已經瘋了,怨恨淬入骨髓,無藥可救。
而她對靳澤還是保留了一份信任,認為他一定是不知道,才沒能及時趕回來。
一個遠隔重洋、刪除了一切聯絡方式的人,不是那麼容易聯絡上的。
簡沅沅繞了很大一圈,透過他們的高中母校,找到靳澤以前的班主任,再找到有他微信的高中同學,這才打通了靳澤的電話。
“她就快死了”
簡沅沅想要破口大罵,可是張口卻是泣不成聲,“求求你快回來吧,求求你了”
就在這通電話結束的第二天,一個陽光燦爛的午後,簡倪走了。
迴光返照的時候,她枯樹般的手突然充滿力量,緊緊拉著沅沅,很努力地看了她一眼。
最後的最後,她嘴裡喊著“小澤,小澤”。
簡沅沅用力抱著她,流乾了所有眼淚。
簡倪很快被送去整理儀容,沅沅收拾母親的遺物的時候,找到一封寫給靳澤的信。
還有簡倪擱置許久不用的手機。
出於懷念的心理,沅沅給手機充電,解鎖開啟。
她在微信裡看到母親加了靳澤的好友,以及他們的聊天記錄。
十幾通影片邀請,沒有一通接受。
千里迢迢出國找他,他卻拒之不見。
從洛杉磯回來後,簡倪就住到了這個療養院。
簡沅沅似乎想到什麼,突然非常緊張地找到了簡倪的主治醫生和護工。
再之後,靳澤回來了。
他在母親的病床邊哭著跪了一夜。
他說父親從來沒有和他提起過這件事。
他還說,一切都是他的錯。
簡沅沅什麼都聽不進去。
姐弟倆辦完喪,簡沅沅突然提出,她想和靳澤一起去美國一趟,見見她那久別的父親。
兩人一路沉默地到達美國山景城,進入靳誠租住的公寓。
當時爺爺奶奶還在國內,靳誠租的房子是兩室一廳,屬於靳澤的那間房間暫時用來堆放雜物。
靳誠在門口迎接她,可是看到父親的那一刻,簡沅沅突然發了狂。
她推開靳誠和靳澤父子倆,瘋了似的衝進房間裡,所有眼睛能看到的、手能搬的動的東西,都被她狠狠摔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