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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住紫藤雅苑這段時日,辛桃馥對殷先生總是怨憤、不甘多於其他。現在,他倒平和了許多,理智了不少。
辛桃馥問:“我能坐下嗎?”
“請。”殷先生做了個手勢。
辛桃馥在殷先生對面的椅子上坐下,雙手交疊放在膝上,微垂著頭說:“這段日子以來,多虧了先生的照顧。想起來,其實我給先生添了許多麻煩,先生也幫了我很多。如果不是先生的話,我的日子會艱難很多,這是毋庸置疑的。”
殷先生聽到這段類似感謝的話,心裡卻實在是高興不起來。但他再不高興,都總能保持微笑。
辛桃馥繼續說:“先生說得對,我確實是一個貪心的小朋友,貪婪又不成熟。或許,我實在是不適合……不適合在這個位置上……繼續和先生在一起。我無論再怎麼努力,恐怕也無法符合先生的期望……”
殷先生問:“可是你知道我的期望是什麼嗎?”
“我……”辛桃馥卡住了。
殷先生笑了笑,說:“我已跟你說過。”
辛桃馥啞然,他不記得先生說過什麼了,這真是作為金絲雀的重大失職。
殷先生道:“我希望你能享受我們之間的關係。”
辛桃馥恍然:殷先生確實這麼說過。
殷先生道:“既然你無法享受,留著你也是一種折磨。希望你離開之後,真的能高興一些吧。”
聞言,辛桃馥的心猛然一顫。
殷先生朝他笑笑,像十八歲生日宴上放煙花時對他微笑那樣,有一種夢幻的美感。
辛桃馥鼻子微酸:“先生的意思是……?”
“你的打算是什麼呢?”殷先生道,“如實告訴我吧。”
辛桃馥也只能如實告訴,因為他知道自己可能瞞不住。他便幽幽說:“我想去和平州,帶著先生的……”
他想說“帶著先生給的錢”,但又覺得這個說法真的太不要臉,便噎了一下。
殷先生卻道:“沒有什麼我的,既然給了你的,就是你的。”
辛桃馥越發感到驚詫,實在未曾想到離開先生這件事會是那麼的輕易。
他不覺回想自己那一番折騰,頓感無顏見人,尤其是他在先生面前說了那句“可能是我自作多情,總覺得先生不會輕易放手”,現在回想,簡直打臉。
他羞愧地低下頭,心裡湧起無限複雜的情緒。
“你去和平州的事情辦得倉促,怕有紕漏,我讓班子書幫你收收尾。”殷先生道。
辛桃馥越發無地自容,只道:“這怎麼好……”
“這也是為你好。”殷先生道,“只有讓他出面幫你料理,外頭的人才知道我的態度。否則,怕有人以為你得罪了我才走的,這樣你會有麻煩。”
辛桃馥立時沒了脾氣,點頭答應。
和平州
班子書是一個很具行動力、做事很細心的人,而且有經驗和人脈,因此幫助辛桃馥“搬家”去和平州比黎度雲要給力很多。
黎度雲到底是一個學生,能做的也是有限。
而黎度雲最近也恰好要忙畢業就業的事情,辛桃馥自然不好再去煩他,便多和班子書接洽搬走的事宜。
或許是因為脫了那層關係,班子書好像不再像從前那樣客氣中帶著幾分疏離地對待辛桃馥,有點兒像對朋友那樣對他,偶爾還能開幾句玩笑。
辛桃馥也得以認識了不是作為“殷先生秘書”的班子書,而是一個在現實生活中存在的班子書。
不上班的班子書不喜歡穿西裝,愛穿棕色風衣與黑皮靴,襯得身材窄長,好看又時髦,像個男模特。他一手拿著一杯咖啡,一手拿著油條,作為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