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和了些,遲鈍地與白楚年手指相碰。
他的手指間生長了一層半透明蹼,白楚年覺得很好玩,輕輕撥了撥他的蹼,隨後自己把左右手十指相扣給人魚看,高興地炫耀自己可以做到這個動作。
人魚懵懵地看著他,發了一下呆,突然用尖牙撕斷指間的蹼,和白楚年的左手十指扣在一起。
他的手溫度很低,但不算寒冷,反而有種早晨六七點鐘時冷風的清涼。
白楚年見到外面世界的次數不多,他記憶裡跟著姓白的老研究員走出實驗室的那次,涼風吹在身上,老頭告訴他現在是初夏。
他的老研究員是個六十來歲的胖老頭,長年在白大褂胸前口袋掛一副金絲框眼鏡,兜裡揣著一本縮印版《蘭波詩集》。
有時候實驗結束得早,老頭就掏出小書來讀。當他讀時,白楚年坐在隔離箱裡扶著玻璃瞧他,聽著老頭用蒼老得像個短路吹風機的嗓音讀道:
我擁抱過夏日黎明。
那時候白楚年以為老頭喜歡讀的這位詩人是世界終極浪漫,在屈指可數的自由時間裡,他就代表著白楚年想象中外面一切美好事物的總和。
白楚年小心地把人魚抱在臂彎裡,人魚冰涼的身體挨著他的胸口。
蘭波。
這是他為人魚起的名字。
白楚年從隊服口袋裡拿出那個包魚鱗的小紙包,把珍珠和幾片藍色鱗片放在一起,折起來再揣回口袋,起身坐到蘭波床邊,掀開被子一角。
蘭波果然又團成一個球不動了,與以往不同的是,藍色魚尾和鰭充血變成了鮮豔的紅色。
你的錯,你憑什麼氣紅了。白楚年在他身邊躺了下來,用資訊素安撫他。
白楚年不願回想剛剛看到的那個傷口,可傷口猙獰的模樣不由自主浮現到眼前,縫合時的針眼不止一排,看來不止縫合了一次,紅腫的小孔內側出了幾個發白的潰瘍斑點,看來他的alpha是個莽夫,只會橫衝直撞的,一點都不懂憐香惜玉。
他後悔帶蘭波來這兒,他早應該聽會長的話,把蘭波交給omega聯盟專家組,他們會給他做全面檢查和診療。
在資訊素的安撫下,蘭波不知不覺開啟了身體,魚尾恢復成寧靜的藍色,他睡著時身體很柔軟,可以隨意擺弄。
二樓空調製冷溫度對白楚年而言有些低了,他大臂和脖頸起了一層細小的雞皮疙瘩,但還是把柔軟地睡著的魚摟到臂彎裡,不斷釋放安撫資訊素,幫蘭波修復被自己不小心折斷的鰭。
蘭波半蜷身體,額頭輕輕抵在白楚年胸前,淺色彎眉蹙在一起,睫毛時不時顫一下,討人憐卻不自知。
也不能全怪他。每次與蘭波對視,那雙海藍瞳仁都能放出一股無形的電流讓他心臟為之一顫,難道會有alpha能不淪陷在蘭波的繁殖箱裡嗎,不會的,alpha根本無法遏制想觸控他的念頭。
等出去之後,你還逃嗎。白楚年低下頭,在蘭波蓬鬆的金色髮絲間吻了吻,我把你養在我家的地下室,每天都來陪你,餵你吃飯,這樣就沒有人知道你,也不會搶走你,可以嗎。
第21章
牆上掛鐘時針臨近凌晨四點,蘭波先睜開了眼睛。
房間裡的溫度意外的很合適,在水裡待久了,就會顯得陸地溫度太高,大腦會因為炎熱變得很遲鈍和暴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