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的海水環抱著這座小島,即便在世紀之交的冬天,這裡依舊青草遍生,自最高峰處俯瞰而下,入目的是一派盎然生機。
轉過最後一段陡崖,他一眼就看到了幻影顯形到懸崖之上的那人,和煦的風吹動了他的衣擺,他也望過來,少年人精緻秀美的容貌令他背後的天空也黯然失色。
勒梅眼神光一轉,臉上聚起和善的笑意迎上去,說道:「好久不見啦,德拉科,我還以為你要再睡幾年呢。」
「有事請直說。」
德拉科在懸崖上坐下,有限的青綠延伸到他腳下,就撞上無邊無際的海潮,無限的大海和無限的天空交融在一起,此情此景是如此熟悉,足以模糊虛幻與真實的界限,讓他回憶起沉睡中某些不好的夢境。
「最近感覺怎麼樣?」勒梅關切地問道,「血脈獻祭不僅有損魔力,還傷及靈魂,本來你靈魂狀態就不大好,當時我勸你立即休息也不聽——」
「說真的,」德拉科慢吞吞地說,「你每次出現,都會讓我覺得自己還沒醒,要知道,一直重複做一個夢的感受可不太好。」
「那多不好意思。」勒梅揚起了眉毛。
他在德拉科身邊坐下,兩條腿也懸在峭壁之外,海風鼓吹起他寬大的斗篷,好像下一秒就要跳下去,又好像要飛起來。
德拉科稍稍讓了點兒位置:「聽說你銷毀了所有魔法石?」
「其實我還私藏了好幾顆,你想要嗎?」
勒梅說著,竟然真的摸出了一顆紅燦燦的寶石,溫和的陽光灑在寶石上,像是教堂的花窗那樣繽紛絢麗。
德拉科盯著它看了幾秒,不由眨了眨眼睛:「那麼代價呢?」
使用魔法石沒有代價,是因為代價在製作時就支付了,勒梅本可以成為最強大的巫師,但是他選擇了另一條路。
「兩年前我欠你的情還沒還完,你是乾脆讓我不打算還了麼?」德拉科開起了危險的玩笑。
「彌補一下遺憾而已。」勒梅收斂起笑容,語氣難得嚴肅起來,「很少有人會拒絕。」
他流露出篤定而不容置疑的氣勢,目不轉睛地盯著德拉科,像是要看明白他平靜之下的深意,「越深奧的魔法越要強大的靈魂,你斷斷續續沉睡了兩年,比我們都更強大。」
「我還以為你是來談條件的,比如說……」德拉科也注視著這位整個歐洲大陸最傑出的鍊金術大師,「比如再多睡會兒,也讓某些人能睡個好覺?」
「你倒是直接。」勒梅沉默了一會兒,才說,「你們家族之間的恩怨我管不著,但我希望先知的事情就此過去,盲目追究下去對大家都不好。」
他強勢的語氣把這個提議說得像是命令,「先知這個姓氏和我們的關係遠遠超出基於利益的合作,你要對付她,就等同於對付包括勒梅在內的其他巫師家族,如果你父親還在,他也絕對不會同意——何況梅利弗倫還是馬爾福的半個姻親。」
在簡短的、卻充滿暗示的威脅之後,他又說起了普洛斐特不可或缺的影響力,又開始解釋巫師和麻瓜的極端傾斜力量天平,追溯起巫師漸漸蒙塵的榮光。德拉科耐心地聽他一直說到天空變成深邃的寶石藍,只有他領下所繫的絲帶在風中微微晃動。
「長桌上的位置足夠多,可是客人卻快要沒了,」勒梅憂心忡忡地說,「沒了人,那就一切都沒了。」他忽然拉住德拉科,「你都明白,不是嗎?」
德拉科動了動手腕,但不等他表明意思,勒梅又追問道:「答應我,德拉科,你將獲得——」
「不,」德拉科聲音一沉,「我拒絕。」
勒梅的熱切凝固在臉上,卻見德拉科身影一晃,他的手像握住一縷風那樣徒勞,他抬頭,身穿黑衣的少年凌空懸停,投射下冷漠的目光。勒梅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