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暖,但架不住身上穿多點有種心理上的暖和。
漆黑的江流之上幾乎不見多少行船,只有她所坐的這艘小船的船頭,此刻在她的身邊擱置著一盞風燈,淡到只剩一層冰白色的月光鋪在船身上和她前方的一小片水道上,被船行的動靜劃開到兩側後,慢慢推出一層細碎銀光的波瀾。
間或有三兩聲古怪的烏鴉鳴啼之聲,從兩岸的空山間傳來,傳入戚尋的耳中。
很難想象在這樣的環境下,平定侯景之亂的梁元帝蕭繹會寫下“山似蓮花豔,流如明月光”這樣的詩句,聽起來有種何不食肉糜的荒唐。
戚尋一路耳聞目睹,直到抵達建康。
當然在進入建康城之前,她還是沒有那麼囂張的,至少還是先將兩匹坐騎都收了起來,這才與狄飛驚一併踏入了這六朝古都。
南陳,正是按照現代該當稱呼為南京的地
方所經歷的六朝中的最後一朝。
南朝四百八十寺的佛寺興盛之態,雖然有陳宣帝禮待佛僧的名聲在外,到底還是不復存在了,誰讓將梁武帝活生生餓死的侯景起兵攻入的正是建康,但南陳治下興修水利,民生稍有好轉,還是讓此地又有了王朝都城的氣象。
不過戚尋不是來考證這個六朝古都的王氣是不是在此朝斷絕的,更不是來考察南北朝的社會形態的,她是來找工具人的。
在進入建康的第一晚,她便闖入了南陳的皇宮。
淨念禪院、慈航靜齋、魔門高手眾多是不錯,卻不代表此地皇宮也有這樣多的高手,尤其是自始皇帝的“皇帝”之稱誕生到如今南陳北周並立,還未曾出現過哪個王朝是從南往北打取得天下的,陳宣帝縱然看起來比之剛登基的周靜帝看起來像是個明主,還真沒有哪個代天擇主的勢力投機倒把到他的頭上。
這就讓戚尋一路避開巡邏的軍士,直到站在陳宣帝面前,沒有驚起任何人的注意。
在戚尋抵達的時候,陳宣帝陳頊早已經睡下了。
意圖趁北周與北齊之間決出勝負一戰的當口從中牟利的計劃失敗,對這個時年將近五十歲,原本該在三年後病故,傳位於南陳後主陳叔寶的帝王來說,絕對是個精神上的極大打擊。
這個時代的人普遍短壽,陳宣帝自己是有感覺的,明年就到知天命之年,他的體力和精力都已經大不如前。
他的確成為了南陳的君主,但他也有了一種模糊的預感,他可能這輩子都無緣看到北伐的成功,而他自己的兒子他是有數的,這絕不是個有開疆拓土之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