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的人命長明之感。
戚尋並沒有將那間密室中的所有燈都帶出來,現在三人圍著這一小團火,周遭便是石室的黑暗。
說來也怪,邀月並不覺得自己害怕黑暗,但在此刻卻覺得這世上再沒有比這樣的環境更讓人覺得,有種攀援而來的絕望從周遭的陰影之中而來。
她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濁氣,忽然聽到戚尋問道:“你怕嗎?”
“我有什麼好怕的。”邀月冷哼了聲,她一向不喜歡在別人面前示弱,現在也不例外。
“我沒問你,我問的是雲姑。”戚尋回道。
邀月噎住了一瞬。
戚尋的確是在問雲姑的。
只聽到她帶著一點回音的聲音繼續說道:“若不是因為我非要強求收你為徒,你大概也不會跟著到這個地方來,也就不會被困在此地。這山洞之外可沒有人會來帶著工具撬開門口的巨石,也不會有人試圖挖掘出一條通道,甚至可能不會有人知道我們是進入的此地的石室,你怕不怕?”
“要是說一點不怕這一定是假話。”雲姑想了想後回答道。
在長明燈的余光中,她那張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小一些的臉,其實還稱得上平靜,甚至突然露出了一點像是因為自我說服而產生的笑容,“但是我是跟著爺爺混水上營生的,若是某一天忽然死了說不定就是拋屍江中,死相未必就會比現在好看多少,所以算起來倒是沒有那麼害怕了。”
“那好,你現在按照我說的做。”戚尋回道。
“還記得我交給你的明玉功心法嗎?明玉功有容顏常駐的功效,歸根結底還是因為明玉功有減少消耗的能力,你如今從頭學起自然效果不如我和邀月宮主,但也為時不晚。”
邀月嘀咕了句臨時抱佛腳,卻也沒阻攔戚尋對雲姑的指導授課,只在起身從密室又取來了一盞長明燈後說道:“你建議你少說兩句話,還能讓自己晚一點死。”
“那我也建議你不要這麼頻繁地去找出路,最好節省一點體力。”戚尋回道。
但邀月這會兒顯然是不會聽取戚尋的建議的,她打算再碰碰運氣。
可事實證明,戚尋提前跟溫絲卷寫信交代過的神水宮中各種通道的位置,配合上蘇櫻再怎麼是為了自己的懶癌服務,實際上也絕對稱得上出神入化的機關之術,絕不會給邀月留下任何找到出路的機會。
她重新走回來的時候,看到雲姑已經聽從了戚尋的話,正在打坐入定的狀態,而戚尋斜靠著一側的巖壁,正在閉目養神的狀態。
“此地往外的路就只有這麼多條,我雖然忘了些事情,卻並不代表就真會忘記什麼逃生之路,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邀月定定地看向她的臉。
現在在這張臉上先前還有過的慌亂都
已經徹底平復了下來。
或許是因為身在一個多年前就讓她熟悉的地方,又或者是她原本就是從一種近乎活死人的狀態中甦醒過來的,對於死亡早就有了準備和認知。
也或許是因為別看她的功力潰散到如今也才恢復到明玉功八層的程度,實際上的武道境界卻要比此刻所呈現出的樣子高得多,當她被置身於一個與自己並無多大關聯的時代的時候,也就更不容易受到什麼干擾,而能維持住靈臺清明的狀態。
可邀月做不到。
她一想到自己當年接受了憐星的建議所謀劃出的雙生子相殘的戲碼,或許會因為她的失蹤乃至於死在此地,變成一種不可控地趨向於大團圓的結局,她就覺得自己的心中抓心撓肺的難受。
當一個執念持續了太久甚至成為了一種習慣的時候,一旦想到這件事有可能會無法做成,實在是一件太過恐怖的事情。
甚至比周遭的黑暗還要讓人覺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