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她代為照管的時候,自眉眼間流露出的一瞬溫和,在此時已經完全收斂殆盡,連帶著先前對祝玉妍出現的失態也再無法從這張臉上找到。
他就算在笑起來的時候都有一種殘酷而霸道橫絕之意,大約是因為他這把刀上沾染的血實在不在少數。
以宋缺所見他何止是在手中所持的長刀上泛著一層血氣紅芒,就連他通身的氣勢裡也自有一種血氣浸染之感。
這是個完全靠著殺戮積攢起了刀法經驗的人。
可那又如何?
從嶺南宋閥離開的時候,宋缺一度覺得自己絕不會落敗在任何人的手中,只可惜在戚尋這裡吃到了第一個虧,但從戚尋手裡他所學到的那些個竅門,足以讓他從所面對的第一個挫敗中快速地站起來。
而當他站定在嶽山面前,與對方未拼刀法已先拼刀意氣場的時候,他便足以發覺,這看似氣衝血河有狂霸之態的刀客,若論起周身刀意的圓潤,甚至還未必便要比他強。
宋缺有此種感覺,嶽山又如何有可能一無所覺。
這個太過年輕,也太容易讓人將第一印象集中在他臉上的刀客,在拔刀而出的一瞬,從步法到握刀的手勢,再到這一線將將露出苗頭的戰意,都沒有任何一處能讓人窺見其中的破綻。
即便是在這絕頂刀客高手之戰的風口浪尖,在周遭簇擁著的目光注視下,他也並未有所分神。
嶽山無端想起了那封送到他面前的約戰書,在那封信函的字裡行間流露出的狂悖之意,也同樣不能在他的面容上窺見分毫。
這顯然是個極其可怕的對手。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刀在手中人也不得不狂,在宋缺的氣機幾乎與他手中烏刀融為一體的時候,嶽山深知自己絕沒有拒絕這一戰的機會了。
那便打!
但他絕沒想到,宋缺整個人渾然便給人一種出鞘銳刀之感,卻在當真動手的時候一刀一劈都自有一種穩若泰山之感。
嶽山的霸刀刀法橫貫長空,彷彿將天穹上的墨色都給盡數引動傾瀉了下來,一道道尖銳嘶鳴的風聲幾乎形成了一片淤積的稠雲,泛著一種讓人望之扎手的寒光。
或許絕大部分的人在這樣的尖刀壓境面前,都忍不住想要嘗試去與之比拼快刀利刃,但宋缺卻並不介意讓自己在對方咄咄逼人的刀法面前慢下來,即便在乍一眼間好像顯得並不那麼出彩。
可在刀鋒繚亂的急雨潑墨之中,也唯有宋缺這種穩健的步調,才越發顯露出一種風浪之中巨石巋然之感。
他出刀雖慢,在場的行家卻看得分明,他打從揮出第一刀開始便從未往後退一步。
手中烏刀在對手霸絕的刀芒對峙下自有一種奇異的刀光明滅,而這刀獨特的厚重感也並不影響他在挑開刀鋒之時,時而變奏的出刀速度。
他像是任何一位刀客一樣,平生唯有
往前!
而在他的前方也只有這一個對手而已。
戚尋實在該對宋缺的天賦大覺讚歎。
那招在他們從建康北上的路上被戚尋教給宋缺的【海天一線】,在宋缺此時倒並不拘泥於進攻的情況下,變成了一種更有宋缺刀法特質的轉守為攻,也成為了讓嶽山的出刀始終未能突破防線的死敵。
可一個老牌的刀客,若是不能靠著疾風驟雨的攻擊讓新人嚐到失敗的滋味,那也離失敗不遠了。
在第七十六招的進攻未能如願取得戰果的時候,嶽山只覺手中的刀有一瞬的沉重,他當即意識到這絕不是個他應當犯下的錯誤。
但為時已晚。
宋缺的刀已經指在了嶽山的心口。
……
嶽山的目光慢慢地下移,落到了胸前的這把長刀上。
這把刀抵住對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