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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筠瑤望著前方又哭又笑的王氏婆媳,再看看抱著唐松年大腿直蹭的周哥兒,有幾分無趣地打了個呵欠。
本宮還是不適合看團圓的戲碼呢……
“寶丫過來。”她聽到有人喚自己,抬眸望去,見唐松年含笑朝著自己招手。
“快去。”她還沒有動作,賀紹廷便輕輕推了她一把。
她下意識地往前走了幾步,突然身體凌空,整個人便被人高高地舉了起來,嚇得她尖叫出聲,耳邊卻是響著男子爽朗的大笑聲。
該死的老匹夫,一回來就嚇本宮!
夜風徐徐,吹動樹葉發出一陣細細的沙沙響聲。架子床上,鎮遠將軍杜誠忠濃眉緊皺,深深地陷入夢境當中。
“將軍,不要趕我們走,我們什麼也不求,只求在府上留有一個棲身之地。夫人進了門,我們也會謹遵奴婢本份,絕不會惹夫人不高興,將軍,求求您了……”
“將軍開恩哪,將軍開恩哪!”
“縱然不看在我們多年忠心侍候的份上,也請將軍看在肚子裡的孩子份上,莫要趕我們走!”
“將軍……”
夢裡,一陣陣悲泣求饒聲不絕於耳,杜誠忠額上隱隱有汗漬滲出。
夢中畫面一閃。偌大的庭院裡,石級上面無表情地站著的男子冷漠地下著命令:“灌下去!”
話音剛落,便有僕婦手捧著藥碗上前,強硬捏著被人架著動彈不得的女子下頜,把藥強灌入女子的口中。
一碗藥灌下去,女子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不過片刻的功夫,下體緩緩地滲出鮮豔的紅色。
與她同樣命運的還有另外兩名年輕女子,無一例外地被強行灌了藥,一刻鐘不到,那兩名女子的下體同樣流出了觸目驚心的血水。
“杜誠忠,你殘殺親骨肉,毫無人性,我詛咒你這輩子後繼無人,無子送終!”
杜誠忠驟然驚醒,胸口急促起伏著,已是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抹了抹額上的汗漬,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可夢中女子那充滿怨恨的詛咒一聲聲地迴響在耳邊,教他不知不覺便白了臉。
怎麼回事?好好的怎突然夢到了以前那些事?良久,他急促的心跳才漸漸地平復了下來,想到方才那個夢,不禁皺起了眉頭。
或者說,方才那並不是夢,而是確確實實發生過的。只不過卻不知為何事情過去了這麼多年,他竟是以這樣的方式記起了那些事。
難道是那日那孩子問的那句話觸動了他的心底?
這輩子有過的後悔事麼?他眼眸微微閃動,側頭望了望躺在身邊的妻子,半晌,伸出手去輕輕將黏在女子臉頰上的髮絲撥開,眼神中蘊含著濃濃的深情。
後悔?不,他不後悔!縱然再讓他重新來一回,他的選擇依然也會是一樣的。
既然他深愛的女子不喜歡他有別人,那他便將阻礙他們在一起的一切都徹底掃清。反正那些也不過是侍候他的下人,生死去留本就是掌握在他的手裡。
幾個卑賤的下人而已,又有什麼資格讓他後悔?至於詛咒更是可笑,他可是從死人堆上爬起來的,死在他手上的人也數不勝數,難道還會怕一個賤婢的幾句所謂‘詛咒’?
他冷哼一聲,掖了掖身上錦被,重又闔上眼眸緩緩地睡了過去。
安平縣衙裡,賀紹廷盯著擺在床上的那封信函,腦子裡一會兒想到當日田氏把信函封在他衣裳前叮囑他的那些話,一會想到杜誠忠那日的回答,一會兒又想到早逝的孃親。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拿起那封信函,緩緩地把它往正燃著的蠟燭遞過去,看著信函一點一點地被燭火吞蝕,最終徹底化為灰燼。
姨母,對不住,這輩子我都不會再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