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東西怎麼分享?」柳硯鶯嘴上狐疑,但聽說是有好東西得,一時也顧不上那許多了,提起裙裾往外面趕。
反正來人是石玉秋,脾氣再柔順不過的人,她就是哭得兩眼腫成核桃,哭得嗓音嘶啞,也不會被他覺得怠慢。
二人相見均是一頓,互相沒料到對方會有如此狼狽。
石玉秋兩褲腿的泥,鞋面都是汙糟的,大約只簡單用石頭把上面的泥巴颳了刮,柳硯鶯以為他是坐車來的,誰知他長袍在腰間打個結,手上提著個粗布包裹,竟是一步步腿著來的。
瑞麟擋在柳硯鶯前面,也是仗著石玉秋脾氣好,稍帶銳氣的說道:「石長史您這是?上山抓雞回來?」
好傢夥,趁著三爺不在家,提著東西來見柳硯鶯。
好歹和三爺也是同僚一場,論不上朋友也不至於這麼陰損!
「瑞麟,怎麼說話的?」柳硯鶯皺眉朝他一抬下巴,「去把安寧換來,我不願意你跟著。」
瑞麟撇撇嘴走遠,柳硯鶯引著石玉秋往前廳走,順道又問了一遍他身上的泥巴是哪來的。
石玉秋還沒來得及問柳硯鶯為何而哭,低頭看看自己的狼狽相,訕笑道:「陪太常卿到京郊道觀取了一段老木頭,半路馬車陷進泥裡,下車推了一段就成這樣了。」
「老木頭?」柳硯鶯上手摸了摸,猜得八九不離十,「可是沉香木?」
石玉秋就知道她懂行,頷首微笑:「七十年的沉香木,太常卿送給慶王,慶王說他不懂香,轉手給了我,我再借花獻佛,拿來與你共享。」
柳硯鶯託著點下巴免得掉了:「七十年?這也太珍貴了,給我是浪費。」
等走近,石玉秋這才察覺柳硯鶯為何看著不太一樣了。
原來她今日並未搽粉抹脂,未精修飾的一張臉,不似以往柳夭桃艷,竟透著些流風迴雪的輕易飄搖之感。
許是因為哭過,瞧著脆弱易碎,叫人不敢對她大聲說話。
石玉秋噙著笑:「這麼好的香料,若是自用,不管誰用都是浪費,拿來送禮才最划算。之後要想將它再轉手送人也隨你喜歡,不過最好是將它製成香粉之後再送,我也好借你的光品一品這香,看看是不是名副其實。」
柳硯鶯頓了頓,燙到似的將手收回來,「送給我可不划算。」
石玉秋問:「柳姑娘何出此言?我以為在你上次聽了我的身世之後,就會不再對我說這些妄自菲薄的話了。」
柳硯鶯現如今徹底明白了石玉秋的心意,自然不會和他不清不楚,斂起眼皮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石長史不論送我什麼,我都沒法回報,還是不要送了,這段木頭您拿回去吧。」
七十年的沉香木,多罕見的好東西,一下就在她口中變成了「這段木頭」。
石玉秋並不氣餒,他低頭溫聲道:「那不說木頭的事了,說說你吧。柳姑娘,你怎的哭了?可是因為…路都尉遠行,你擔心他的安危?」
柳硯鶯正惴惴,聽得一愣,怔然看向石玉秋。
他何時看出她和路景延並非尋常主僕的?
後者笑了笑:「如果你是因為捨不得路都尉,擔心他的安危,那我就聽你的,就此將這木頭拿回去,砍了燒了,不再來尋你了。」
第54章
已是六月初夏,柳硯鶯聽聞石玉秋說的話,竟和風細雨如坐春風。
得了他的溫柔,她皺眉蹙額,整日的心酸又翻湧上來。
「石長史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說不觸動是假的,可她自知前程,也疲於折騰了。
「我知道。」石玉秋始終微微笑著,「所以,如果你與路都尉情投意合,我自會退出,但你如果並不滿意現在的生活,我願意替你贖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