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這種事上向來有講頭,再加上一年之計在於春,重新開始,事事順利些。
阮穆走到他身邊,在椅子扶手上擠著坐下來,笑著說:“看來明年用錢的地方不少,幸虧現在物價漲得還不算離譜,不然怎麼應付得來你的打算。”
朱清和喝了口茶:“有舍就有得,早晚是要收回來的。我知道剛開始這麼急不好,但是現在當務之急就是先走到別人前頭去,人的腦子只要是活的,肯定能想出好的法子將東西賣出去。再說,後面還有你這麼個靠山,我的膽兒更正。”
阮穆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你要是能早些想到這點,我也不用在旁邊跟擔心兒子似的盯著你了。清和,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情,我都會把前面的障礙給清理乾淨,讓你不管走多遠,想去哪裡都能暢通無阻。”
朱清和沒出聲,但是嘴角卻是難得的上揚,對阮穆這般意有所指的話並沒有表現出半點排斥。
“對了,打算用他們了,怎麼還不讓外人知道?你心裡還有別的打算?”
朱清和嘆口氣:“想讓人跟我一樣不痛快罷了,我忍他們一次兩次是顧著那點情分,怎麼可能讓他們再三再四的在我面前晃悠?”
阮穆明白過來,笑道:“你現在痛快了,早晚還是會露餡兒的,你爹媽那樣的人,只怕會更加往死的鬧你。”
一張不大的椅子,擠著兩個人高馬大的男人太緊張了,朱清和知道不管自己怎麼攆,他都不會離開,索性就隨他去了,也跟著扯出一抹弧度:“我總有法子治他們,他們越在意什麼,我就要想辦法毀了他。”
當初所有的好東西全都緊著朱清亮,這一世他再不給這個‘好’弟弟半點機會,朱清亮得到多少,他就讓其失去多少。就是現在只要想起朱清亮在朱媽身後出謀劃策怎麼算計自己,他的心就一陣抽疼,多狠毒的心,從小長大的兄弟,理所應當的把他的忍讓謙虛當成好欺負,一次一次無休止。對於那時軟弱沒腦子的自己,他真恨不得甩一巴掌上去,好好地問問自己那時到底在想什麼?到底為了什麼這麼能忍?
對朱玉田兩口子來說,朱清亮是他們的寶,直到現在還想著從他這裡敲錢去貼幫朱清亮,那他就讓他們知道,有朱清亮這個兒子與他們來說是多大的一座山。以彼之道還彼之身,重新活了一輩子,在這件事上,他絕不會讓那些世俗的條條框框將自己鎖住。這一世,他要鬧到心滿意足才甘心。
阮穆拍了拍他的肩膀,兩人之間只剩下一片沉默,這種事情就是到公堂上也沒法說出個理,他永遠都不會忘記上輩子再聽到朱清和活得那般落魄時的難過和憤怒,就算他替朱清和出了那口惡氣,躺在地下的人也永遠不會知道。如果人真的有來生,朱清和是不是懷著怨恨喝下那碗孟婆湯去投生了?越想越沒邊,他站起身說:“明天把手頭的事情放放,送我去火車站,這幾天我臨時幫你找了個司機,上下班就由他接送你。部隊上退伍的軍人,能幫你擋麻煩,要是你用著順手,以後一些不重要的事情交給他辦就行,人品你可以放心。”
朱清和抿嘴笑,其實阮穆在有些事情上比自己還要細心,他挑的人自然不會差,點頭答應:“我知道了,對了,記得把我給你準備的東西帶上。以前窮怕了,總擔心第二天就活不下去了,也拿不出什麼好東西,老人們對我那麼好,這些是我的一點心意,如果他們有什麼想要的,你回來給我帶個話,我去準備。這次拿的都是些土特產,有些是老人們做的家常小食,沒得賣的。”
阮穆摸了摸他的額頭,他的叮囑聽在心裡暖暖的,十分受用,有些話到了嘴邊最後還是嚥下去了,只是因為不忍心逼他。
朱清和看著他走出去,門咔噠一聲關上,將手裡的筆扔在桌子上,整個身子軟下來,無力地靠進椅子裡。怎麼會看不出來,阮穆剛才欲言又止的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