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他現在是這樣的境地,夏曉棠便沒在他面前改口。
電話那頭的夏父自然還是要求她立即將晏時送過去動手術。
夏曉棠頗為無奈:“這種手術也不是說做就做的, 你現在的身體狀態不適合,等養幾天再說不行麼?”
也許是因為病魔的折磨, 夏父的脾氣變得比從前要更加暴躁易怒,當下他便在電話那頭髮起了火:“有什麼適合不適合的?那些從死人身上拿腎的,難道也都一個個等到養好了身體嗎?!”
這話卻是叫夏曉棠猛地一怔。
她又想起晏時先前同她說過的話了:鴨子的身體被拔光了毛, 身體雪白,脖子被拉得老長老長,肚子從中間剖開長長一道口子,裡面的內臟都被掏去, 空空蕩蕩。
夏曉棠突然就覺得齒冷。
就在這一瞬間,她覺得夏父陌生極了。
從前夏父忽視晏時、冷落晏時的時候,夏曉棠的心裡是幸災樂禍的——那時她還以為她是夏父的親生女兒。
可現在,夏曉棠卻只想要問一問夏父,是不是晏時也不是他的親生兒子?
不然為什麼他在說起這個願意為他捐腎的弱智兒子的時候,語氣裡沒有半點憐憫和耐心?
只是所有的這些話,夏曉棠到底還是沒有說出口。
她深吸一口氣,然後道:“哪怕是你準備好了,他也沒有準備好……這不是獻血,這是捐腎,是從他身上活生生拿走一個器官。”
夏曉棠知道夏父在擔心什麼。
他擔心夏清時將晏時找到,擔心他的腎臟沒有著落。
其實像晏時這樣的無民事行為能力人,在國內原本就是不被允許捐獻器官的——若說最保險的方法,原本就是將捐獻雙方都送去國外做這一場換腎手術。
可夏父如今十分謹慎,只怕這樣要暴露行蹤,更怕夜長夢多,所以便冒險選擇了一家外資私立醫院,打算在這裡做換腎手術。
夏曉棠深吸一口氣,決定不再去想這些事情。
她打了個電話給沈璐瑤,電話那頭傳來輕微的背景音樂聲,對方大概是咖啡廳之類的地方。
其實沈璐瑤現在同夏父也沒有離婚,兩人只是分居而已。
先前她們母女倆猝然間被趕出家門,沒有地方可去,她只能求助易霄。
住了一星期後夏曉棠便找到房子,東三環的一個一居室——饒是一居室,可對現在的她來說也絕不便宜。
她都已經打算好了到時候讓母親住臥室,自己睡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