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著想, 可不知為什麼, 好像沒有一個人快樂。
單茶從床上坐起身來,掀開被子。
房間裡的暖氣很足,她身上的羽絨服被脫了下來,身上穿著毛衣和牛仔褲。
她只記得暈倒前, 自己的腦袋很熱,彷彿五臟六腑都要燒起來。
大概是受了涼、發了低燒, 所以才會在外面暈倒吧。
儘管此刻單茶的腦袋雖然仍有些昏沉, 可四肢和軀體都是暖融融的, 沒之前那麼難受了。
她下了床, 推開臥室門出去。
果不其然,晏隨正在廚房裡。
身形高大的年輕男人站在料理臺前,微微低著頭,正在專心地切姜塊。
他的手邊,是一口煮著沸水的小鍋。
單茶站在客廳的沙發後,靜靜地看著年輕男人的側臉。
近四年未見,晏隨還是她記憶中的模樣,但似乎比從前更高更瘦了,因此輪廓越發顯得深邃。
可比之從前的那個少年,如今的晏隨,肩膀卻寬闊了許多。
面板依舊是冷白色的,遠遠看著,像質地上好的玉,透著一股高高在上的冷意。
他穿著簡單的黑色襯衫和質地考究的同色長褲,越發襯得寬肩窄腰、身量修長。
二十二歲的晏隨,已經長成一個成熟男人的模樣了。
單茶動了動嘴唇,想要說話,可卻發現自己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
晏隨切好姜塊,投入沸騰的滾水後,轉身便看見了站在客廳裡的她。
“醒了?”
單茶搭在沙發背上的手指無意識地收緊,聲音有些啞:“嗯。”
晏隨轉過身來看她,“你有點低燒,要不要去醫院?”
語氣是關心的,可他說話時神色自若,就像是在關心任何一個多年未見的老同學一般。
單茶垂下眼睛,輕聲道:“沒關係的,我回去喝熱水睡一覺就好。”
晏隨沒有挽留,只是道:“我在煮薑湯,喝完再走吧。”
他的態度溫和禮貌,挑剔不出半點錯處來,可卻拿捏著恰當好處的距離和分寸。
單茶啞著嗓子應了一聲。
腦袋裡是一片混沌,她慢慢地想,兩個人當初告別的方式實在是不夠體面。
時至今日,單茶仍記得高三那年,自己對他說過的那些惡言惡語。
如今晏隨在外面看見她暈倒、願意施以援手,還願意這樣心平氣和地和她說話,已經是很有教養了。
可這個認知卻叫單茶更覺得難受。
明明已經是二十多歲的人了,單茶曾以為,自己已經學會說漂亮的場面話和許久不見的老朋友寒暄了。
可此時此刻,她卻發現自己的嗓子眼像是堵住,半句話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