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
又或者說,直到現在,他還並沒有徹底接受晏明達和單爺爺的離開。
他的腦子裡一團亂麻,很多事情糾纏在一起,理不清。
兩個發小就坐在客廳裡,沉默地對坐著。
良久,霍舟眼角餘光突然瞥見房間角落裡的一個卡通行李箱。
他豁然站起身,像是反應過來什麼似的,走到這間套房的臥室門口,推開門往裡看了一眼。
果然,臥室的床上睡著一個小孩,正是陽陽。
小傢伙受了驚嚇,每天晚上都做噩夢,到了白天才能沉沉睡去。
霍舟“草”了一聲,“他媽那邊的人呢?怎麼現在還要你來管他?”
身為發小,霍舟是清楚晏隨在後媽盛晴那兒受了多少氣的。
“輪得到你來照顧這小崽子嗎?晏隨你他媽是不是有毛病啊?”
晏隨“咔嚓咔嚓”按著手中的打火機,沒吭聲。
“我草,晏隨你不是吧?難道你還真準備一直帶著這小崽子呢?”霍舟越說越氣,“那等你八月份出國讀書也帶著他出去?搞什麼啊你,我看你真的有毛病,趕緊把這小崽子扔回他媽那邊去!”
話一說完,霍舟便想起來了,晏明達和他的岳丈盛家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岳丈家不倒,晏明達不會倒。
如今晏明達成為棄子,被逼得跳樓身亡,自然是因為盛家早已失勢。
盛晴的父親晚節不保,盛晴也被檢方帶走調查。從前依附著盛家的那些親戚早就一鬨而散,怎麼會有傻子出頭來養這個拖油瓶?
霍舟忍不住皺眉。
雖然他嘴上對著那個小傢伙一口一個“小崽子”的叫著,可心裡也知道,若是晏隨不管這個弟弟,那是真沒人能管他了。
難不成還要讓剛剛失去兒子、已經八十高齡的晏爺爺來照顧這個小孫子嗎?
霍舟煩躁地撓了撓頭,道:“要不這樣,你放心不下,就把他放我家吧,反正我家有保姆,我媽……我媽也挺閒的,估計也願意幫忙看著。”
晏隨搖頭,“算了,不方便。”
不方便,自然是對霍家不方便。
“倔驢。”霍舟嘟嘟囔囔道,“我都不怕,你怕什麼。”
兩個發小坐在房間裡沉默著抽完了幾根菸,然後霍舟再次開口問:“之後打算怎麼辦?檢/察/院的人肯定要來找你吧。”
大家都是在這個圈子裡長大的,霍舟知道,晏明達不可能一死了之。
他生前肯定給兩個兒子留了東西。
檢/察/院的人,必定不會輕易放過晏隨。
晏隨沒吭聲,而是將面前的一個檔案袋往霍舟的方向推了推。
霍舟開啟檔案袋,看一眼便明白過來了。
那是一份《離岸信託協議》。
霍舟的名下也有信託,是他剛出生時父母為他置辦好的,成年後就可以每個月從裡面領錢。
對於霍家這種做生意的人家而言,為子女設信託,是為了防止不成器的後代將家財揮霍一空。
而對於晏明達而言,他給兩個兒子設了信託,另有目的。
這筆鉅額財富,經過層層渠道流轉,如今已經變成了來源乾淨合法的一筆錢。
所以晏明達當初讓晏隨不要告訴任何人。
只要他瞞好,旁人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追查不到他戶頭下的這筆錢,更沒辦法拿走這筆錢。
霍舟問:“你想怎麼處理?”
隔著嫋嫋的煙霧,晏隨扯扯嘴角,“這個問題,我也問過爺爺。他說,我成年了,讓我自己選。”
霍舟低笑一聲。
那筆錢太多了,實在是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