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臣笑笑,領著他坐到最後排。車輛發動,小少爺聚精會神的盯著車窗外風景看,裴景臣心想真是不同階層有不同階層的快樂,他這輩子都沒坐過私家轎車,而他習以為常的公交車,硬是被小少爺坐出嫦娥七號的隆重感。
一路無話,大約過了十多分鐘,小少爺突然說:“你不用擔心,他們不會找你麻煩。”
裴景臣沒反應過來,“啊?”了聲,小少爺轉頭看他,從兜裡掏出手機,點開影片。
裴景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好傢伙,原來是早有預謀不對,是早有準備!他就說嘛,小少爺怎麼可能沒有司機接送,沒有保鏢護駕?這個外表小綿羊實際腹黑小野狼的男孩是故意落單,引誘他們出手的!
小少爺說:“國際美術大賽上我得金獎,他自己技不如人,只會玩陰的。”
裴景臣對小少爺有仇必報的行為很贊成,對小少爺引蛇出洞的方法搖頭,哪有把保鏢支開,自己孤身犯險的?如果不是他恰好經過,你肯定會被揍。
小少爺聽了,沒說話。
剛好到站了,裴景臣提醒他準備下車,二人走到門口等著,公交車在停下時有個後坐力,做過公交的人都懂,會提前站穩,但小少爺不懂,猝不及防朝前栽倒,整個人裝進裴景臣懷裡,裴景臣也下意識伸出長臂圈住他,本能要問沒事吧?目光卻猛地撞見一片青紫。
小少爺為了站穩,及時扶住欄杆,校服袖口往下滑落,露出細白手腕上觸目驚心的淤青。
裴景臣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問他被校園霸凌多久了?怎不告訴老師?怎不告訴爸媽?你叫什麼名字?
“蘇清詞。”小少爺只回答了最後一個問題,他晶亮的眸子含著破碎的溫軟,“我叫蘇清詞。”
那之後過了一週,正值週末,烘焙坊接到外送電話,老爸在後廚忙碌著,他就代為跑腿,一看地址,是蘇清詞所在的小區。
要不是送外單的路上聽到打罵聲,他不會好奇留步,要不是被好奇心驅使著偷看,他不會撞見刻骨銘心的一幕,可能就不會跟萍水相逢的小少爺有任何交集了。
他終於明白,蘇清詞身上的傷不是校園暴力造成的,而是來自他的骨肉至親。
公交到站,陷入回憶的裴景臣遲了幾秒才下車,步行進天養醫院。
在重症醫學科外的休息室,裴景臣見到了安娜麗絲。他跟她碰面的次數寥寥無幾,給他的印象是永遠光鮮亮麗,打扮時髦有格調的女性。而此時的安娜麗絲沒有化妝,連口紅都沒塗,姣好的容顏顯得異常憔悴,頭髮也未經梳理,被風塵打的亂糟糟。
“我是今天早上知道的。”安娜麗絲腳邊放著行李箱,拉桿上貼著行李託運的條子。
安娜麗絲說:“王秘書告訴我的,我順便跟他打聽你們之間的事,他說了,我聽了,也不知道對不對。”
裴景臣只問道:“探視時間快到了,你進去嗎?”
“你若不來,我就進去,你來了,我哪能跟你搶。”安娜麗絲望著icu冰冷的大門,“他嘴上說分手,心裡不知多留戀你,可惜,你拿這個當負擔。裴景臣,他現在在裡面苟延殘喘,狼狽又醜陋,你是不是挺解氣的?”
裴景臣五指收緊:“不是。”
安娜麗絲輕笑道:“你幾次三番幫他,救他,他卻恩將仇報強迫你,禁錮你。你是不是挺後悔的?自己當初多管閒事,招惹這麼個累贅。”
裴景臣攥緊雙拳:“不是。”
“不是?”安娜麗絲嗤笑道,“那是什麼?你其實喜歡他?裴總,敢問哪個喜歡人是像你這樣喜歡的?你對他冷若冰霜,冷嘲熱諷,冷暴力!不是嗎?”
>br />
裴景臣心中一顫,安娜麗絲說:“你是受害者,他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