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體重,量血壓,還有千萬別讓自己感冒,會加速讓心臟衰弱,到時你不想住院也得住院!”
儘管醫生盡責盡職是一片好心,但蘇清詞不想聽他嘮叨了。道聲謝,在承諾書上飛速的寫下“我已經聽取了醫生的解釋和建議,但是我堅持我的選擇,不接受住院治療”。
一行工整勁健的行楷。
醫生提提眼鏡,看看字,再看看人。
字如其人,觸目即是驚豔。
只可惜……
“小夥子。”醫生又一次叮囑,“記得吃藥啊!”
蘇清詞應了聲,離開診室,見電梯里人太多,改走樓梯。
三層樓的高度下來,熟悉的氣喘症狀如期而至。他不予理會,彷彿想證明一切都是錯覺,自己根本沒病,是庸醫誤診,他忍著呼吸困難加快腳步,走到一樓時,終於控制不住猛咳起來。
這一咳竟停不下來。
蘇清詞逃進衛生間,貫穿胸腔的咳嗽好像要將肺部搗爛,顫抖的雙臂撐在洗手檯,拄著檯面的雙手因身體的痙攣而用力攥緊,攥的骨節發白,愈發襯得滿池血汙猩紅刺目。
這一幕實在太驚悚,嚇得衛生間其他人逃之夭夭。
蘇清詞反倒鬆了口氣,可以痛痛快快的咳血了。
大概五分鐘後,平復下來的蘇清詞渾身虛脫,碎髮溼漉漉的貼在鬢角、垂在額前,面色煞白煞白的,雙眼被染紅,濃密的睫毛上掛著生理性淚花。
真狼狽。
他查過資料,特發性肺動脈高壓若不經過治療,平均壽命只有28年。
蘇清詞見過病入膏肓、油盡燈枯的人。他們面黃肌瘦,形容枯槁,渾身插滿各種管子,失去所有能力包括語言,毫無尊嚴的躺在床上苟延殘喘。
蘇清詞不想那樣。
他從不畏懼死亡,所以更不會像狗一樣活著。
他是個體面的人,不想被扒光衣裳住在icu,不想接導尿管,不想戴糞袋,不想插胃管灌流食,更不想為了多活那幾年讓自己變得面目全非。
蘇清詞擰開水龍頭,將觸目驚心的池子沖洗乾淨,再捧水洗臉,漱口,漱的嘴裡沒有令人作嘔的鐵鏽味時,他衝著鏡子整理儀容。
還好,沒有人看見。
頭疼,喉嚨疼,胸口也疼。蘇清詞揉揉眼睛,乾乾澀澀的,沒有眼淚。
他掏出手機,在置頂聊天框裡寫下[你來陪陪我],又刪掉了。
這一刻,真的好想好想裴景臣。
全世界八十億人口,他只需要裴景臣一個人陪。
回過神來時,蘇清詞已經到裴景臣公司樓下了。
他卻猶豫了。
裴景臣很忙,不像蘇清詞是自由職業。他一手創辦的“凌躍”正在上升期,公司上下幾萬號人指望他養活,每天都有數不清的應酬和開不完的會議。
他但凡懂點事,就不該老是打擾裴景臣。
蘇清詞看眼表,這個點是午休時間,沒關係的吧?
蘇清詞先借後視鏡照照自己,然後給裴景臣發微信,問他忙不忙,一起吃個午飯。
裴景臣在一分鐘之內回覆道:[在開會。]
他有問必答,但這並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因為“及時回覆”是蘇清詞要求的。
最初在一起那會兒,裴景臣根本懶得搭理他,通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