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沫又驚又怒,驀然站直身子,「陛下越說越荒唐,皇后乃是一國之母,怎可說廢就廢,還用這麼荒誕的理由!今年陛下虛歲也有二十了,成日裡不理朝政反而沉迷於這些小孩子把戲,如今竟還敢將國之大事當做兒戲。你這樣如何對得起大乾百姓,如何對得起你祖父和父親給你打下的這片山河!你知道大乾能走到今天是踩著多少人的骨血嗎!」
想到前世走過的那些人間煉獄,想到故國死去的那一個個熟悉的面孔,韓沫就控制不住渾身顫抖的血液。
她雖然恨謝斐,但全是出於私情,對於他滅了北燕建立大乾,她向來是願賭服輸的。看著他開創的這大乾盛世,她更是沒有一個字的怨言,可是謝樂這個不孝子竟然說出這種荒唐話,也不知顧子書是怎麼教的兒子!
「說得不錯!」
韓沫話音剛落,她責怪的顧子書就出現在了身後。
謝樂將畫紙不著痕跡地覆在地上,站直身子,眼神朝顧太后身旁的小太監狠狠瞪去。
小太監心虛地低下頭,太后不讓他通報,他也沒辦法啊。
「你是哪家的女郎,竟有這般見識。」顧太后讚許地說。
韓沫閉了閉眼,有些懊惱,最近怎麼見到這麼多熟人。
她轉過身,低眉順眼地朝顧太后行了個標準禮儀。
「母后,她是韓太妃的侄女韓沫,和煙兒過來陪朕看書呢。」這一番動靜,早把謝煙吵醒了,她揉揉眼睛,連忙朝顧太后行禮。
顧太后眼裡卻看不進其他人,只愣愣地瞧著韓沫。
「韓太妃的侄女?怪不得,這麼像她。」她喃喃地說。
在場眾人皆以為這個「她」指的是韓太妃。
只有韓沫心裡知道,這指的是徐晗玉。
原本這一番話讓顧太后心裡對韓沫大加讚賞,謝樂身邊正需要這樣明事理的女子來進行規勸,少不得她也願意給她一個份位,可是等看清了韓沫的容貌,她的心思一下便淡了。
「朗朗晴日,正是讀書的大好時光,不知今日陛下同公主都讀了哪些書呢?」顧太后略過韓沫問道。
謝煙慚愧地低下頭,她今日就顧著玩耍,除了話本子哪裡讀了什麼正經書。
「回稟母后,朕今日在讀《韓非子》。」
「哦,那陛下可有什麼感悟呢?」顧太后問。
謝樂想了想說道,「君王治國,不外乎立法、借勢、用度。世有三亡,以亂攻治者亡,以邪攻正者亡,以逆攻順者亡。身為君王要勤政愛民,更要善於用法度和手段治理國家,而君王的名聲自然也是手段的一種。」
韓沫看著他侃侃而談,這是在向她圓他方才不在乎名聲一說。
顧太后點點頭,「陛下說的沒錯,既然陛下知道該如何治理國家,為何卻總是囿於這小小的書齋,而不是去朝堂上和你的大臣們親近呢?」
謝樂輕輕一笑,作出滿不在乎的神情,「如今大乾國泰民安,朝堂上武有攝政王,文有竹先生,多朕一個不多,少朕一個不少,又有何關係呢。」
「胡說,」顧太后有心斥責他,可是他們母子關係向來不算親熱,拿捏不好這個度,她深怕適得其反。
顧太后嘆了口氣,謝樂畢竟是一個羽翼漸豐的帝王,她也不能總是觸怒他。
「攝政王自小教你騎射,竹先生又是你父皇的託孤大臣,他二人皆是你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陛下切不可對這二人生出嫌隙。」
「母后說的是,朕對他們只有尊敬之意。」謝樂順著話說。
顧太后沉默了片刻,轉而對謝煙和藹說道,「煙兒許久沒到我那處去坐坐了,近來母后新得了一隻哈巴狗,不若煙兒隨母后一道去看看。」
謝煙瞧了一眼韓沫,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