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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老四想了想紅袖那楚楚可憐的小模樣,對妻子說:“她那樣的女人,才是活得最長久的,我們多打聽點訊息才是正事。”
在安老四看來,紅袖是個在男人堆裡打滾爬出來的女人,她比大多數被關在後院的女人更堅韌,也比在田地裡幹活的女人更聰明,說直白點,就是她知道怎麼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這也是門學問,多少人有能力卻因為一張嘴遲遲上不去。
此時的紅袖正在皇后身邊伺候,她靠著巴結大宮女和巧言令色,出手大方,在短短一年內從煮茶宮女變成了貼身宮女,如今的活計是給皇后梳妝,平常的時候就是跟在皇后身邊。
皇后年紀並不大,二十出頭,她是嬌生慣養長大的,從小被關在院子裡,養出了一身雪白肌膚,頭髮保養的極好,又黑又順,可唯獨一點不好——她的長相只能被稱做平庸,她是四方臉,小細眼,鼻樑骨約等於沒有,鼻孔還有些朝天。
李妃與皇后不同,她沒有皇后那麼細膩雪白的面板,也沒有黝黑柔順的長髮,但她的臉生得美,在後宮中什麼名分地位都是虛的,只有皇帝的寵愛才是真實的,位分再低,皇帝愛她,內侍宮女都不敢輕慢,位分再高,皇帝不愛,內侍宮女都有一堆藉口推脫。
哪怕內侍宮女們都想要好前程,但總要知道朝哪兒使勁才是。
皇后坐在椅子上,紅袖正在給她梳妝,皇后看著銅鏡裡的自己,銅鏡照出來並不算清晰,人臉像是蒙了一層霧,可皇后依舊看得出自己的容貌,她不美,家裡人也總是對她說“女子不以容貌立身,以賢以德立身,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她摸著自己的臉。
她德嗎?她從來不問皇帝朝堂上的事,她把皇帝當成她的天,她的所有,她從踏入皇宮的 110
漢陽縣城。
蔣光正在與人誇富, 他留了一把山羊鬍,一雙小眼睛裡透露著精明, 可這精明流於表面, 總叫人覺得這人精明不到點子上, 自己稍用心機便能叫他落入陷阱, 按蔣光的話來說:“面相憨厚的做不了生意, 這樣的才叫人放心不下, 若真是個憨厚人,還能成生意人?至多就是騙騙小老百姓。”
他雖早投入林淵門下效力, 卻一直遊走在各都城之間, 結交好友, 用錢砸開不少官吏的大門,蔣商的大名在商人中間也算小有名氣, 畢竟能像他一樣富的可不少, 常常一擲千金,哪怕買的只是個不起眼的小玩意, 說不得剛買就賜給了下人。
蔣光正與新結交的友人喝酒, 他對這個新友人可謂是無比用心,友人乃是倪文俊的心腹,雖然稱不上是左膀右臂, 可頗得倪文俊青眼。
蔣光用了無數金銀珠寶才堆出來這個友人。
雖然友人並不怎麼看得起他,雖然元朝重商,但是長久以來的傳統還是叫不少人覺得商人是賤籍。
“周兄,請用。”蔣光給友人倒了一杯酒, 這酒是米酒,人們稱它為甜水兒,不怎麼上頭,喝著也有酒味,友人就愛這個,烈酒反而不喝。
周兄喝了杯米酒,人都要被捧著,尤其是被蔣光捧,蔣光捧人很有一套,既叫人心情舒暢,又不會讓人覺得誇大其詞用心險惡,而且蔣光的捧,不僅僅是言語上的捧,他幾乎是真心實意的原意為對方幹任何事。
被人捧到了極致,很少有人會拒絕和厭惡。
周兄醺醺然地說:“蔣老闆若有所求,但凡是周某能坐到的,必不推辭。”
蔣光笑了笑:“我是欽慕周兄氣節,周兄瞧我,又無家小,又無親朋,忙活了大半輩子,風裡來雨裡去,掙了家財,自己卻沒空享受,就是家裡的僕從,都比我過得好。”
周兄似乎也覺得有道理,嘆氣道:“誰說不是?我與蔣老闆類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