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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淵嘆氣道:“徐兄,我破了漢陽,還能留你一命,我不破漢陽,倪文俊會留你?”
徐壽輝聽到倪文俊的名字,忽然喘起氣來:“那廝,那廝負我!”
“徐兄,自古以外,君辱臣死。”林淵輕聲說,“可君君臣臣,從來都是利益和力量的角逐,天下的道理,不是東風壓西風,就是西風壓東風,與其怪倪文俊負你,不如怪你自己,為何會讓倪文俊敢負你?”
徐壽輝愣住了。
林淵:“君強臣弱,君弱臣強,這個道理不用我說吧?”
徐壽輝忽然說:“南王就不怕,手下的將軍會與倪文俊一般?”
林淵大笑起來:“徐兄,你我不同,知道區別是什麼嗎?”
徐壽輝看著他。
林淵:“沒了你,你的將軍依舊能調兵遣將,有兵符沒兵符有何區別?”
“可沒了我,誰能調遣我的軍隊?沒了我,百姓就會為我復仇。”
“有我在,就能保他們榮華富貴,沒我在,他們只會分崩離析,天下亂世,他們需要的,正是我這樣的人。”
徐壽輝:“因為你散佈你是仙人,你是菩薩的化身?”
林淵:“一開始是,這些流言會給我積累起最原始的聲望,人們就算不信我,也會記住我,當他們面臨選擇的時候,自然也會選擇更熟悉的人。”
“後來就不同了,我給了他們巨大的好處,一旦我沒了,這些原本握在他們手中的好處就會消失。”
“沒什麼能比得上自己握有的東西。”林淵,“我們的不同,在於你把權力和你的命運交託在下屬的忠心上,而我的權力和命運,交託在百姓手中。”
“百姓才是一切的根源和基礎。”
“水可載舟亦可覆舟,這話看來空洞,但道理卻很實在。”
徐壽輝看著林淵:“南王是個狂人。”
林淵笑:“算是吧。”
他的野心,也正在逐步膨脹,他已經走到這一步了,他也不想往回退,讓他現在再去經營一個油廠,再去當一個地主,他做不到。
徐壽輝:“南王如今拿下了漢陽,徐某的這條命,看來也到頭了吧?”
林淵看著他:“徐兄說呢?”
徐壽輝自覺自己馬上就要死了,人之將死其言也真,低聲笑道:“原先剛起義的時候,我雄心勃勃,以為天下英雄,唯我徐壽輝無人能及,結果呢?”
“當了皇帝,手裡卻沒有權利,一步錯步步錯,到了最後,竟成了你的階下囚。”
徐壽輝看著林淵,他的眼神裡有嫉妒、羨慕、迷茫,最後全都化為了虛偽,他已經知道自己輸在哪兒了,卻連恨林淵都做不到,因為他清楚,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他自己。
哪怕重來一次,他都不認為自己會做好。
難道不該給下面的將軍權力嗎?不給權力他們如何調兵遣將?
難道不該給將軍們錢糧嗎?不給錢糧怎麼養兵?這些將軍又憑什麼為他效忠?
可他一旦這樣做了,倪文俊這樣的人就會出來。
他的權力也慢慢分散,久而久之,他就沒有權力了。
他不可能不用人,他又沒有三頭六臂,不能幻化分身,只要要用人,權力就必然會被分出去,什麼掌握在百姓手裡?百姓手裡從來沒有權力,他們只需要吃穿住行,吃飽穿暖就行了。
徐壽輝越是想不通,就越知道自己無法跟林淵抗衡,而且現在,他早就沒有抗衡的資本了。
“還請南王,善待我曾經的臣民。”
林淵溫和道:“你的子民,如今是我的子民,我自然會善待他們,至於你的臣子……”
徐壽輝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