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不見,那殷嬌早已不再是當年的模樣,獨居於一處廂房之中,卻是蓬頭垢面,雙目無神,一副痴痴傻傻的模樣。
玄奘尤自不敢相信眼前之人竟是自己的親生母親,而鄖國公殷松卻已是一眼認出了妹妹,頓時心如刀絞,上前扶住她道:“妹妹,你怎的落得如此田地?哥哥我還是來遲了啊。”說話間,虎目中卻已然流下了眼淚來。
誰曾想,那殷嬌見到了哥哥,卻好像並未認出來,只是呆呆地看了他一眼,道:“你是何人?我不認得你。”
殷松驚道:“我是你的大哥殷松啊,怎的連我也認不出了?”
殷嬌又道:“你是我大哥殷松,那我又是誰?”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傻眼了,難道這殷小姐已經得了失心瘋不成?
殷松一把揪過了府中的管事,怒道:“這是怎麼回事?莫非我妹妹已經被劉洪那逆賊折磨瘋了?”
那管事忙道:“將軍息怒,夫人這般情況已然有些年頭了,並非是老爺......並非是那賊子折磨瘋的,而是自己得的病。那賊子對夫人也頗為著緊,曾請過不少名醫前來診治,卻始終不見好轉。這些年來,他也仍會時時來此地探望夫人,始終不曾再娶妻妾。”
殷松聞言一愣,冷喝道:“一派胡言,好好的人,又怎會自己得了失心瘋?”
那管事道:“將軍有所不知,想來是那賊子作惡多端,惹來了上天的懲罰,卻無端連累了夫人,以至於夫人曾三次懷胎,生下來卻都是死胎,夫人受不了這連番打擊,便自己瘋了。”
“竟有此事?”殷松雙眉緊皺,一時間也是說不出話來。
連生三個死胎?那可真是太造孽了啊。
雲翔略一思忖,忍不住開口問道:“兀那管事,我且問你,你說夫人曾三次生下了死胎,可是親眼看到的?”
那管事沉吟道:“不敢隱瞞這位軍爺,後兩次生下死胎,都是小人親眼所見,還是小人親手葬在了後院。至於那第一次所生的死胎,乃是小人入府之前發生之事,是聽夫人親口說起的,說是那死胎已經沉入了江中。”
這話一出,一旁呆立了半晌的玄奘卻是夢如初醒,連忙從懷中取出了血書,遞上前道:“這位......這位夫人,還請你看看,這血書可是你親手所寫?”
“血書?”殷嬌聽得這話,卻好像終於有了反應,無神的雙眼打量了那血書半晌,茫然道:“對,這是我寫的,是寫給我那苦命的孩兒的。”
玄奘聽得這話,心中已是確認無疑,噗通一聲便跪了下來,抱著殷嬌的雙腿垂淚道:“孃親,我便是你那丟入江中的孩兒啊,娘啊,你讓孩兒想得好苦啊。”
殷嬌聞言頓時渾身一震,低頭打量了玄奘許久,驚疑道:“你是我的孩兒?不,我的孩兒都死了,我早就沒有孩兒了。”
玄奘頓時悲從心起,嚎啕大哭,屋中之人見狀,也都是心有慼慼,不少人也早已忍不住垂淚。
然而,此時的雲翔卻更是疑竇叢生,他仔細打量了殷嬌半晌,卻始終看不出什麼偽裝的痕跡,足以見得此人真是瘋了。
可若是個瘋子,她又怎會承認那血書之事?當年她狠心將玄奘拋入江中想要溺死,又哪來的半點母子之情?這一切,實在有太多的問題無法解釋了。
當然,更重要的是,東天的埋伏到底在哪裡?難道說......
想到這裡,他的雙眼死死地盯在了那殷嬌的身上,上前俯身扶住了玄奘,勸道:“玄奘,事已至此,你也莫要太過悲傷了。”而與此同時,他卻分出了一絲神識,探向了殷嬌的身體。
不對,沒有半點的異常,即便是東天之人有變化之術,也斷然不可能經得起自己如此探查,這殷嬌,就是一個普通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