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溫和,卻又有點倦地笑了下。
罷了。
勸過,也說過,甚至被警告過,但數百年的執念,豈是區區言語可解。
就這樣吧。
……
“我等起兵是必須的,但起兵之後便要立國,可先主上的傳國佩還沒有找到,沒有那東西,我們就難以證明自身血脈,就難以令那些族人承認我們的地位,到時候再起反覆,豈不是為他人作嫁衣裳?”
“照你的意思,一日找不到傳國佩,一日就不起兵?如果終生都找不到呢?是不是我們就永遠不起兵?”
“是啊,這大好機會,怎可不把握!南齊現今四面戰火,正是我等出手最好時機。西番雖然被打殘,但援海軍被東堂牽制,天紀則還留在西北一線,太史闌的蒼闌軍趕赴麗京,即將和天節軍對碰,無論誰有傷損,對我等都有百利而無一害!錯過這次,下次這樣的機會,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
“可是如果麗京那邊很快得到解決呢……”
“怎麼可能很快!十五萬天節軍又不是擺設!再說就算很快解決,我等也勢在必行!當初天聖皇帝一統五越,何等豐功偉績,誰知被小人背叛,又被南齊請來的那個神棍壞了一萬陰兵,功虧一簣,天聖皇帝屍首不全,皇室血脈流落江湖,我等和南齊皇室此仇不共戴天!如今我們隱姓埋名數百年,好容易有了機會,便是冒險也應該……”
“麗京不會很快解決。”一直閉目似聽非聽的李扶舟,忽然開口。
他一開口,激烈爭論的眾人立即安靜,凝神聽他說話。
李扶舟卻又不說了,只慢慢轉著手上的指環,指環幽光閃耀,越發映得他眸子深邃如淵。
一旁的前任家主解釋道:“我等一直和麗京那邊有所聯絡,季宜中確實不可靠,但有人有辦法奪取他的軍權,好歹要在麗京城下多呆一陣子,和我們裡應外合。”
在場的都是武帝世家高層,明白他說的“那邊”指的是誰。
當初李家讓李扶舟紆尊降貴去做容府大管家,可不僅僅是為了報恩。
“傳國佩是個問題。”老家主繼續道,“多方查探,才確定在當初的中越邪主刀氏後代手中,可惜那一支,在我主當年被背叛,五越分裂的那一年,就已經失蹤。這些年扶舟多加查探,得知這一支的後代已經流落到了大燕。”
眾人微有驚異之色。
“他們在魯南西北一處深山內隱居,那裡有條古道叫香河,景泰元年我們就找到了他們,但是他們拒不承認身份,也拒絕接受我們的召喚,我們不得已施展了一些手段,他們卻被人所救……”他有點古怪地看了李扶舟一眼,當初關於那件事的回報資訊,直接交到了李扶舟的手裡,但李扶舟看完直接焚燬,一直沒有明說,到底是誰護住了那支五越後代。他也就沒法根據線索,再去查那個插手的人。
李扶舟神色不動,就好像沒有看見他的神情,老家主無奈,自從當初乾坤殿前一變,李扶舟閉關任家主之後,這個兒子性子就變了很多,往昔的溫和到如今成了深沉,千言萬語到了他黝黑烏沉的眸子前,都如泥牛入潭,被吸了乾淨。
他只好道:“這批人後來便再次搬遷,我們也遍尋不獲,後來又查到線索,說是這些人乾脆帶著族中積蓄,順著香河的路到了南齊,之後一路南下,出海了。”
眾人發出唏噓之聲,大海茫茫,一旦出海可就真沒法尋了,難道傳國佩已經流落海外?
“別的也罷了,中越那些人向來難辦。”一位長老苦著臉道,“這些年,其實我們已經隱隱能控制五族,五族分裂多年,受盡南齊傾軋,被逼得地盤日漸萎縮,生存艱難,如今有了機會,大家大多是情願的。唯獨中越,向來多智,又位居中樞慣了的,自然不服忽然多個主子。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