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時者,殺!”
“反抗者,殺!”
“擾亂隊伍者,殺!”
“陽奉陰違者,殺!”
又是一堆殺氣騰騰的殺字,半夜裡聽得人汗毛直豎。
好容易東西都搶了出來,實在大件的東西沒法帶只好忍痛拋棄,士兵們頭頂鍋蓋,身披麻袋,腰纏錢袋,手提被窩卷……一個個狗熊似地挪出來。
還有些聰明的,把四季衣甲都鼓鼓囊囊穿在身上,腰上繫了幾條腰帶,掛了好幾雙鞋子,丁零當啷一步三喘地出來,站那兒搖搖欲墜,別說打仗,一個指頭都能壓得晃三晃。
蘇亞等人拼了老命才忍住了笑,拼命繃著臉維持嚴肅——國公實在太缺德了!他怎麼想得出來的?
迅雷不及掩耳殺主將,隨即燒營逼亂天紀軍,又來個一刻鐘搶裝備,等到裝備背齊,這些人身上負重幾十公斤,還有什麼能力再出么蛾子?
這下還省了建新營要出的大額裝備銀子,直接從天紀那裡搶了出去,搶出去也罷了,還是逼人家自己搶自己,自己搶自己也罷了,回頭還順手把人家舊營給燒了。
缺德到姥姥家了。紀連城回來,少說也得吐血三升。
容楚和太史闌一樣,閃電般快,先聲奪人搶盡先機,卻比太史闌還狡猾,殺最少的人,得最好的效果!
蘇亞等人想笑,更多的是佩服。今日容楚帶來的人其實不多,他們還狠狠擔心了一陣,見國公微笑從容,又怕他久不經戰陣,掉以輕心,如今才知道,世間智慧驚才絕豔,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果真如是。
天下名將,今見顏色!
此刻火勢漸大,四面紅光騰躍,人影紛亂。黑色馬車如城堡般巋然不動,海風從海岸奔來,微微掀起黑絲車簾,滿車被爛漫火光照亮,映見斜倚車壁的人影,寬衣廣袖,玉帶金冠,玉白的手指輕執書卷,含笑翻過一頁。
也翻過靜海風雲史上,奇詭厲殺,令人震撼的一夜。
蘇亞等人隔簾望著那從容人影,想著他輕攏慢捻如撥絃,便平了這亂地紛擾爭霸曲;想著他含笑遠奔棄尊嚴,不惜假扮女子為她作嫁,功成交付,一笑遠行。
世間奇男子多矣,可除了他,誰能笑看尊嚴性命,只為她一瞬妥帖?
蘇亞只覺得心潮激湧,不知是為自己感傷,還是為太史闌歡喜。
她微微躬下身去。
其餘諸屬下都肅然,躬身施禮。
千萬感激,付於一禮,容楚不過含笑抬了抬手。對於他來說,做這些,不圖感激,不求回報,甚至不在乎別人知不知道,因為這是分內事。
老婆的事,可不就是自己的事?
遠遠地也有人瞧見這一幕,眼神裡掠過疑問——瞧著太史闌的那些護衛,今兒有些奇怪啊,還有那簾子翻飛間出現的人影,那姿態美則美矣,卻和傳說中永遠筆直的總督不太相似……
這念頭一閃而過,隨即他們忙著打包去了。
營地裡,如一座座移動巨山般計程車兵們惶然著,下意識要按原有隊形集結,驀然那邊又下了命令。
“以我等劃線為界!按東南西北四方向營房位置集結!”
這一來又打亂了將官和士兵的舊日安排,人的意識存在斷續性,想好的東西一旦接連被打斷,就會出現混亂和盲從。容楚正是把握住這點,將天紀軍攪了個昏頭昏腦。
等到這一波排隊的亂象過去,天紀軍已經服服帖帖,不知道反抗了。
這時候軍械和糧草庫的主要裝備,也已經被整理出來,裝上了容楚帶來的大車,容楚讓二五營的人,帶領本地府丁,押送天紀東大營隊伍。
三萬士兵,揹著扛著拖著拽著,浩浩蕩蕩出了大營,一個個體型如狗熊,挪動似蝸牛,此時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