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又無法把握的危險威脅,讓人心中窒悶得要崩潰發瘋。
然而他每次抬眼看太史闌,那股煩躁便瞬間雲散。她永遠巋然,不動如山,無所畏懼,只向目標行。
她是真正內心強大的女子。
他嚮往的女子。
少年時因為身世,他的夢魂之端,縈繞著的始終是孃親一般的女子形象,嬌弱、溫婉、美麗、弱不禁風,想起來的時候便似乎看見那雙盈盈的眸子,一半清淚,一半雲煙。
他以為他所思所想所選擇,必然只能是這一種。
未曾想真正吸引他的,最終卻是南轅北轍的另一種性格。
想到孃親,他內心的火苗又一拱一拱竄了起來,一些零碎的場景飛快掠過腦海,他眼神因此黑而深邃,也似動盪著這海底幽靈般的磷光。
太史闌抬起頭,迎上他的目光,一瞬間覺得他好像在透過自己看另一個人,眼神裡竟然還有隱隱的憤懣之色。
她怔了怔,正要開口相問,船底驟然一陣動盪,隨即往一側傾斜,太史闌猝不及防,身子一滑就滑到船邊,正撞在司空昱懷裡。
司空昱毫不猶豫接住她,手便要按在她腹上,太史闌忽然將他的手拉開。
司空昱一怔,覺得自己手指剛才觸及她的腹部,似乎有什麼不對勁。
司空昱被這詭異的感覺驚得一呆。
太史闌心也跳了跳——她剛才忽然感覺肚子裡的包子動了一下。
五個月還沒到,就有胎動了?是在肚子裡感覺到了危險和折騰,還是他太健康?
剛剛那一霎的彈動……
她天性冷峻,缺乏柔情,做了媽媽也沒什麼自覺,打架殺人,冒險赴難,一樣不缺,平日裡也想不起自己和以往有什麼不同,有時候反應了還會心生嫌棄。
然而此刻,那小生命在沉寂四個多月之後,忽然好像有了動靜。
太史闌此刻心中滋味雜陳,似酸似喜,一時怔怔。
忽然身子被人大力抱起,隨即司空昱的喝聲響在耳邊,“小心!”
砰一聲他雙腿大張,橫跨於船身,硬生生將快要翻過來的船穩住。
這群狡猾的殺人魚跟了一夜,終於不耐煩,竟然想出了一個陰損的招兒,聚集在船底用腦袋齊齊去頂,要把船頂翻。
一旦落水,愚蠢的兩腳獸自然是它們口中美食。
太史闌霍然驚醒,捂住肚子站起,一眼掠過司空昱的手,心中閃過一個念頭。
可惜,這第一次胎動,容楚竟然沒撈著,不過好歹也沒讓司空昱撈著,不然她怕容楚知道會吐血。
隨即她惡狠狠嗤一聲——活該!誰讓他害她受委屈!
眼看司空昱盯著他肚子,太史闌坦然地摸了摸。
小東西似乎感應到她的手掌,居然又踢了一下。
太史闌這次更鮮明地感覺到那小小腳掌,和自己的掌心肌膚,只隔著一層薄薄的肚皮相貼,她渾身顫了顫,終於明白了血肉相連的感覺。
這是她的孩子,一生裡最親的人之一。她從此真的和這世界發生聯絡,即將擁有自己的家。
一直以來,她穿越,降落,轟轟烈烈行走路途,做過的事隨心所欲,是因為沒有牽掛,這個世界於她是陌生的山海,她只是走過而已。
直到此刻,她才忽然對這世界產生了歸屬感,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憑系。
她曾為景泰藍努力地活,當景泰藍離開,並且能夠獨立,她不可避免地產生空虛感。
然而現在,她想更努力地活下去,無論這山海遙迢,危機在側,她要給這小小的一團新生命,最好的生活。
在此之前,先要好好活下去。
她不能再任這群陰險的東西跟下去,給她的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