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太史闌一腳踢飛了小二剛剛送出來的一盆油浸腰花,大片金黃的熱油一路潑灑在樓梯上,哐噹一聲銅盆落下,砸得衝上來的第一個人腦袋開花,向後便栽,樓梯此時已經滿是熱油,其餘人要麼被油澆,要麼被撞倒滑腳,階梯上頓時滾成一團。
裝死的景泰藍迅速調整歪鼻子斜眼,探頭出來哈哈大笑,太史闌毫不客氣,踩著一堆人頭往樓下奔。花尋歡緊緊跟了過來。
“反了!反了!”姚知縣再也想到會有這樣的反抗,不過就是留人,面對一城主宰,居然也毫無顧忌,瞪圓了眼睛大吼,“來人!拿下他們!拿下!”
“東翁。”柳文案陰笑著靠近他,低低道,“其實這也不是壞事,本來咱們強留,還不在道理上,如今他們可算是襲擊官差,大鬧酒樓……嗯,您看……”說完手指一比劃,一個砍翻的姿勢。
姚知縣哈哈大笑,他靠著窗邊,四面都是自己的人,不必擔憂人身安全,雖見太史闌帶人向下衝,也不急不忙,一轉頭看向窗外黑夜。
遠處,隱隱有火頭燃起。
幾個品流子弟衝過來,怒道:“為什麼!為什麼!你們這是在做什麼?你們不是說我們是剿滅悍匪的英雄嗎?這是怎麼回事?我們要解釋!解釋!”
姚知縣冷笑一聲,“剿匪?多事。”
他後一句聲音很低,學生們沒聽清,猶自憤怒的質問,這些初出茅廬的少年,初次對戰山匪大獲全勝,攜大功進入通城,本來就春風得意,一路上鮮花開道百姓歡迎,本地父母官親自設宴,口口聲聲英雄造福桑梓,正在虛榮最巔峰得意雲端處,忽然遇見這場景,便如從雲端跌下,愕然不解,渾身發涼。
“以為要攜功上北嚴,然後得嘉獎賞勳麼?”姚知縣哈哈大笑,“哎喲,好大功勞,俘虜三十!俘虜呢,在哪裡呢?”
“失火啦!”遠處忽然響起敲鑼聲,驚呼警訊,遙遙傳來。
靠在窗邊的學生們一看,齊齊變色,失火的地方,似乎就是客棧所在。
剿龍莽嶺悍匪大勝之事,已經上報北嚴府,半路押解中,俘虜無論是被燒死,還是因火患逃脫,大家都吃不了兜著走。
“快去救火!”學生們來不及質問,齊齊往下衝,姚知縣大笑,“二五營諸位,不履職責,全員出外參與飲宴,以至俘虜逃竄,沿路殺傷鄉老……”
眾人震驚好毒的連環計,放火縱敵還不夠,還要殺上幾個人,坐死二五營學生罪名!
“我的座上客,馬上你們就是階下囚啦,還不趕緊跪下受縛……”姚知縣仰頭大笑,忽然“啊!”地一聲大叫!
隨即便見他腦袋大力向後一仰,啪地一下越過長窗,從窗邊跌了下去!
這一下變出突然,誰也沒想到他笑得正得意處忽然跌落,窗邊並不低,他的站立方位離窗其實還有點距離,根本沒可能因為笑得太用力跌落,這是怎麼回事?
“笑,笑什麼笑!口臭!”
一條人影從窗簷下竄了出來,冷冷大罵,手裡猶自抓著幾根毛,仔細一看,好像是姚知縣稀稀落落的花白頭髮。
剛才是他隱身窗簷下,拽著姚知縣頭髮把他搞下去的?
“十三。”一直站在姚知縣對面,不言不動,吸引他全部注意力的李扶舟,此時才開了口,“派人去客棧了嗎。”
“去了。”趙十三一點頭,“就是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學生們聽著他們對話,才知道多少已經有了準備,都出了一口長氣,隨即低頭看看在長街上血泊裡蠕動的姚知縣,和底下大批湧來的府兵和衙役,都不禁頭皮發麻。
殺傷一地父母官,也是大罪,這下要怎麼收場?
“你們殺了知縣大人!你們殺了知縣大人!”縣丞哆嗦著腿,背緊緊靠著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