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康王眼角瞟過去,“是誰呢?黃元帥說的不會是晉國公吧?這不對吧?晉國公何等門第,他成親,按說該是皇室指婚,就算不是皇室指婚,也應該風光大辦,宴請同僚,足可堪為轟動麗京的大事。本王怎麼沒有聽見一點風聲?這等喜事,也沒必要遮遮掩掩吧?本王好像也沒聽說國公府喜添貴子……”他身子向後一靠,恍然道:“難道元帥您指的另有其人?啊,不會是那個什麼……”他裝模作樣用手指頂下巴思考,“晉國公府的那位厲害管家?或者……東堂的那位神奇世子?”
屋內更加寂靜,落針可聞,淡淡日光下眾人臉色發白——知道康王和總督不對付,沒想到這麼不對付,不對付到了連官場上起碼的虛偽禮儀面具都撕掉,一碰面就火花四濺,無所不用其極。
偏偏他們夾在中間,一個是當朝唯一的親王,一個是聲勢煊赫的頂頭上司,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應和誰都不是,在康王的目光掃射下如坐針氈,大恨自己今日為什麼要來攀附總督,早知道送個禮來也就罷了。
太史闌坐在康王的斜對面,手指敲著桌面,面無表情的看著他,道:“殿下,我以為您會記得,您今日的來意。”
“本王今日的來意,就是賀你的雙生子滿月之禮。”康王笑眯眯地道,“至於本王身負的皇命,可沒說必須哪天去做。本王不想在你的好日子,拿那些煞風景的事情影響氣氛,你說是也不是?”
“哦,”太史闌道,“卑職覺得,這事兒一點也不煞風景,甚至很能給卑職錦上添花。想起來都是倍有面子的事,王爺不如成全卑職,就在今日讓卑職雙喜臨門如何?”
“是嗎?也許那事兒於你,確實是小人得志,加倍歡喜。”康王眉間似有煞氣,重重地道,“但就怕樂極生悲,福兮禍所伏!”
“是嗎?”太史闌在椅子中舒展身體,淡淡斜睨著他,“想讓我樂極生悲的人很多,但最後往往都是他們悲極無樂。”
隔著屏風不知哪家夫人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康王惱怒地瞪了那邊一眼,冷哼一聲。
他就知道鬥嘴也鬥不贏太史闌!
還不如緊抓住機會,多羞辱幾句也好。
“何必為此爭執,讓諸位同僚看笑話?”康王注視著太史闌,忽然又換了笑臉孔,“本王不過是怕你承擔不起而已。”
“那不勞殿下費心,陛下既然有令,自然是覺得卑職完全承擔得起。”
“德行有虧者,如何能令王者折腰?”康王嘴角笑容越發不屑,“就憑你未婚生子,夫君不詳,就已經不配躋身於眾臣之列。你居然還有臉公開操辦私生子滿月,身為封疆大吏,國家股肱,卻作出這等不知羞恥自甘下賤之事,真是讓我等羞與為伍。稍後本王會上書朝廷彈劾你,想必眾臣定然不齒,陛下改變主意,下詔罷你也不過就是指日之間的事,本王還是等待陛下的後詔為好,免得今日代陛下致了歉,明日就接到你的查辦文書,還得你加倍給本王把頭磕回來,你說是不是?”
……
隔間裡剛才一位年輕夫人笑了一聲,隨即明白失口,趕緊捂住了嘴,周圍幾位老成些的夫人對她看了一眼,都含笑站起身,對蘇亞沈梅花道:“不知可不可以看看少爺小姐,我等也好沾些福氣。”
蘇亞不說話,沈梅花笑嘻嘻地道:“孩子嬌嫩,前兩天又受了些風寒,大夫說不適宜身處氣味混濁的人群,大人覺得孩子不抱出來有些不敬,所以還是讓我們帶了來,只是不方便圍觀,各位就這麼瞧瞧便好了。”
她說到“氣味混濁”時,寬眉下的眼睛笑嘻嘻地在整個人群掃視一圈,大部分人臉色都漲紅了。
靜海同知那位靈活的夫人卻在笑,上前走了兩步,在離兩個孩子還有相當遠的一截距離停了下來,笑道:“姑娘說得對極。孩子身子嬌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