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元聽到現在才反應過來,直著眼睛道:“……大人……你的意思……你一直都知道我是冤枉的?”
太史闌歉意地看他一眼,“雷元,為了做戲真實,引蛇出洞,不得不委屈了你,抱歉。”
雷元怔了半晌,仰天狂笑,“哈哈哈哈!孃的!險些沒恨死我!”一轉頭正色道,“總督不必道歉,跟著你,雷元不虧!”
他又半轉身,沒看於定,長吁一口氣道:“雖是半路兄弟,但也同吃同住,同生共死,到頭來才發現我老雷瞎了眼。好在,跟對了主子,只算半瞎!”
他大步走開去,看也不屑看於定一眼。
於定臉色慘白,對面太史闌不說話,低著眼不知道在想什麼。
花尋歡忽然聽見於定低低的聲音。
“尋歡……”
花尋歡不回答,於定也沒等下去,急促地道:“我……我有難言之隱,我的姨娘和妹妹,被東堂人挾制住了……”
花尋歡還是沒說話。於定唏噓一聲,忽然道:“……尋歡,我也不求你放過我,但是我有樣東西想給你看……”
他慢慢地伸手入懷。
花尋歡忽然閉上眼,手臂向前一送。
“嗤。”
於定身子一僵。
“當初,你就是用這個辦法,殺了小翠的吧?”花尋歡的聲音,幽幽冷冷響在於定耳邊,“你對她說了難處,她對你尚存一線希望,所以既防備,又靠近了你,然後……你殺了她,現在你又來……”
她語聲忽然頓住。
於定的手,已經從懷中抽了出來,無力地落下,掌心裡,一枚純金鑲紅寶石的花簪,啪嗒一聲墜落。
墜落在他的血泊裡。
“這是我給你準備的……求……求……求……”
於定這句話,終究沒能說完。
花尋歡忽然失了力氣,踉蹌後退,於定向後仰倒,倒在自己的血泊裡,血色四濺,將那朵熠熠花簪染紅。
求……求什麼?
答案呼之欲出,卻永無實現之日。
花尋歡怔怔看著那支花簪,臉色似秋日霜後的蘆葦,一瞬間便枯敗。
“……他們都笑我這紅頭髮。”
“可我覺得很不錯。”
“真的?”
“真的,如果配上紅寶石的簪子,一定熠熠生輝。”
“誰要那些累贅的玩意兒。”
“一生裡,你總要戴一次的。”
“呸,做夢呢你。”
“喂,你呸我做什麼?我可沒說要你為我戴,你這兇婆子,我還怕你拔下簪子戳我。”
“於定你找死!”
……
她靠在門板上,渾身顫慄,漸漸抖成一團,蜷縮如一隻受傷的孤鳥。
三尺之外簪子生輝,一丈之外他的屍首,這一夜之外,是孤冷絕望的天涯。
天將亮,天永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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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小翠的葬禮隨即舉行,二五營的人終於在第二日趕到,太史闌只要求他們緊急回靜海,沒有說是什麼事,楊成回來的時候興沖沖的,他給小翠帶來了自己親手雕刻的玳瑁佩飾,連玳瑁也是自己下海弄來,一心想要博佳人歡心,順便還想和太史闌告個假——他表兄從藏北千里迢迢趕來看他,他想帶小翠見見親人,也算是給家裡做個報備的意思。
大家夥兒剛打了勝仗,高高興興回來,一路上拿著楊成調侃打趣,春風得意馬蹄疾。
然而一跨進門檻,看見側廂的靈堂,所有人都懵了。
滿城士紳弔唁,一地官員燒香,太史闌素衣素服立在門口,給了史小翠最大的哀榮。
看見二五營人們慘白的臉和唇,她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