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子日重,實在沒有什麼精力再去操心太多的事。五個月的時候,肚子開始顯形,胎動越發頻繁有力,她體重飛速增長,胖了十斤,開始有腰痠背痛的感覺;六個月的時候又胖幾斤,時不時眼睛乾澀,偶爾也會出現通便不暢情況,這事兒她不會和別人說,容楚送來的東西里卻多了豆類,核桃等物,這邊的伺候嬤嬤開始尋找羊奶,每日給她灌一碗。七個月的時候,體重繼續增加,肚子幾乎一天一個樣,太史闌請教有經驗的嬤嬤,嬤嬤說這時候由胎動是否頻繁,可以看出孩子文靜還是好動,由此推測可能是男是女。太史闌卻發覺她家包子是個抽風型,有時候接連大動,手舞足蹈,有時候幾天都不挪一下,難道是個人妖?
八個多月的時候,她著實算得上大腹便便,像人家足月的孕婦。夜間睡覺翻身頗有些困難,還得頻頻起夜,手腳浮腫嚴重,好在身邊的嬤嬤們都很靈巧,給她做了特製的便鞋,她整天拖著在室內走來走去,增加運動量,以便順產。
預產期大抵要在九月中旬,看似安定的靜海,卻不能抑制緊張的氣氛開始漸漸蔓延。
“聽說那頭的,開始大規模集結軍隊了!”
“有說他們會繞過黃灣群島,從黑水峪那邊過來。”
“說是那邊朝局有動盪,需要在南部有一場勝利。”
“城內有些人莫名其妙搬走了……”
……
總督府書房的燈火日夜通明,軍報流水一般地來去,靜海全地駐軍,從援海大營開始,到上府軍天紀軍,都已經進入備戰狀態,戰爭來得如此之快,在海岸的那一邊,黑色的戰旗已經遮蔽了天地,漫長的海岸線沉默著,誰也不知道第一炮將在何處打響,誰都在等待,那第一聲打響。
黑沉沉的霾雲越過靜海城,在城外村莊的窄路上下了一場雨。
悶熱的天氣讓村中的孩子睡不著,有個野慣了的孩子,從床上悄悄爬起來,開啟門,準備溜到海邊,好好泡個澡,降降溫。
他出門的時候,村子裡寂靜無聲,雨後的天空沉沉的,星光不露。
那孩子走了幾步,忽然腳步一停,他看見村外的土路上,好像忽然飄過一個人影。
之所以說好像,是因為那影子很奇怪,看起來是人形,步態卻很詭異,步子很飄忽,一條腿卻似乎有點拖著。說不清是飄逸還是拖沓的感覺結合在一起,讓人看了只覺得難受。
那孩子直愣愣地盯著那黑影,只覺得渾身汗毛都炸了起來。
隨即身後村子裡,忽然響起一陣細弱的哭聲,聲音飄飄蕩蕩,那孩子這下真嚇著了,只覺得心腔發緊,渾身僵硬,站在一道籬笆牆後動彈不得。
哭聲仍在繼續,那孩子聽了一會,慢慢轉過念頭來——這好像是隔壁春花嬸子家新生的弟弟的哭聲。
他先前被黑影嚇住,再忽然聽見哭聲,自然聯想到了一起去,自己嚇著了自己。
這麼一想他渾身就鬆快了,看見黑影還在村子外,也不敢再去洗澡,正想往回走,隔壁嬰孩的哭聲忽然大了些。
村外土路上的黑影聽見哭聲,霍然回首。
一霎間一雙眸子黑中帶紅,幽光如電。
那孩子又被嚇住,眼看那黑影聽見孩子哭聲,便用那種古怪姿勢掠了過來,昏暗的天色下,寬大的衣袍飛舞,一條腿卻向後拖著。
不過那人行動很快,只是一閃,便掠進了春花嬸子家的後窗,隨即一聲尖叫,哭聲戛然而止。
又過了一刻,那渾身僵硬的孩子看見黑影鑽了出來,手中似乎還抱著什麼東西,風掀起他的衣角,他的身體似乎很纖細,指間隱約有鮮紅濃膩的液體滴下……
那孩子眼看著他的身影消失,發瘋般地跑回家,鑽進被窩矇住頭,顫顫發了半天抖,漸漸也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