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驚歎之聲。
海姑奶奶笑得越發志得意滿,太史闌不動聲色盯著那炮臺,烏青的鐵質炮口在日光下光芒沉斂,走近了似乎還能嗅到火藥淡淡的硫磺氣息。
她目光一轉——這深紅篷子蓋著的還有兩處,嗯,三門炮臺……
“你倒是鎮定。”海姑奶奶忽然用手指蹭了蹭她掌心,笑道,“居然一點汗都沒有。”
“姑奶奶這話說得奇怪。”太史闌不避不讓,揚眉反問,“見著這炮臺,驚訝感嘆或可有之,為什麼要流汗?”
海姑奶奶眼珠子一轉,輕輕拍了拍自己臉頰,“是,是,我說錯了,你責罰我吧。”
“責罰”兩字說得輕軟飄蕩,渾不著力,襯著她盈盈揚起的眼眸,飴糖般軟膩的眼神,和那有意無意倚靠過來豐腴,好一場軟玉溫香窩。
太史闌看見海匪們既羨又妒的眼神,和一旁辛小魚微帶陰冷的神情。
還有司空昱微微擔心的眼神,他似乎背對這邊站著,但渾身繃得很緊,一條腿向後微撤,似乎隨時準備彈跳起來,扯了她就走。
他大抵是怕她忍耐不住忽然反臉?
太史闌唇角一扯,低頭,伸手拍了拍海姑奶奶的臉,低聲笑道:“嗯,罰你一個重的。”
海姑奶奶格格笑了起來,聲音清脆如銀鈴,一瞬間容光煥發,如少女青春重來,想來心中很滿意。
司空昱繃緊的背稍稍放鬆,卻又困惑地回頭看一眼——他總覺得現在的太史闌變了,以前她寧可玩刀子,也決不肯讓這些庸脂俗粉汙染自己的手指。
太史闌只是平靜地笑著——以前她是一個人,自可狂妄放縱,由心而來,現在她有容楚,有景泰藍,有包子。
他人為她付出,他人依附她而存在,她怎敢再肆意行事,令*著她的人擔憂蹈險?
“海姑奶奶好本事。”她贊,“聽聞只有水師軍船才有炮臺,民船萬萬不能有。姑奶奶這個莫非是軍船?”
“正是。”海姑奶奶得意洋洋地笑道,“老爺子去年和烏提督一番酒談,贏了他一艘報廢軍船。喏,就是這艘。”
太史闌瞟一眼這船,堅實牢靠,高桅連雲,報廢?
再說靜海水師新建不過幾年,船都是半新的,怎麼可能現在就有報廢的船?所謂賭酒輸報廢船是假,趁機送船是真吧?
水師提督烏凱。太史闌在心中將這個名字在心中好生盤旋了一陣。
“你瞧著,還有呢!”海姑奶奶心情好,拉著她繼續炫耀,一轉身道,“架弓!”
身後軋軋一陣連響,太史闌回頭,才看見三層樓船上,第二層和頂層都開了一排小窗,伸出無數黑色的弩弓來。
太史闌一數,勁弩足有上百架。再加上炮臺和滿滿的人,這艘船可謂渾身披掛。
這是眼睛遲早能看到的東西,還有藏在後艙的秘密武器火槍。
海姑奶奶這回真算是下了血本,要橫掃靜海城了。
太史闌此刻有點慶幸海鯊搞了她一回,讓她流落海上最終遇見海姑奶奶,不然這女人真要這麼浩浩蕩蕩殺來,猝不及防之下靜海城難免要有一些動盪。
船頭三聲鳴炮響,開船吉時到了。
所有人仰頭,看著炸開的星火在湛藍的天際橫曳飛濺,罩下一層帶著火藥氣息的淡淡青煙。
人們臉色嚴肅,肅然等待一場征戰和廝殺,連海姑奶奶的眼眸裡,也被這朝霞煙火,染上微微血色。
隨即她沉下臉,有力地一揮手,道:“開船!”
船伕開始拔錨,大船即將前行,太史闌遙望海岸,想著終於可以回去,舒了一口氣。
一時心情不錯,連海姑奶奶又在蹭她手心都沒介意。
海姑奶奶忽然“咦”了一聲,太史闌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