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闌默然,揮手止住蘇亞等人的反擊,道:“容二爺這話提醒了我。我忽然想起,我和容楚牽絆太深,就算我今晚睡這裡不動,但只要我此刻在京城,他,以及你們容家一樣脫不了干係,這可怎麼辦?”
“這個好辦。”容弘立即道,“你留在這裡,容家自然保護你,稍後會將你改裝,送出京城,回到容楚的使節隊伍裡,你本來就不該提前回京,我們容家會進行補救。”
“容二爺主意很好。”太史闌淡淡道,“我建議你,不僅送我回使節隊伍,乾脆聯合你們所有的力量,彈劾我,讓我從觀風使降到西凌府尹,再降為代理府尹,再將為典史,再回到二五營,最後逐出二五營,如此才一勞永逸,和容家徹底撇清干係,否則終有一日太后翻舊帳,都難免和你容家清算。不如補救得徹底些。”
容弘給她噎得一愣,眉毛一挑已經現出怒色,“我容家要如何做,無需你管!”
“那麼,”太史闌立即道,“我太史闌要如何做,也無需你管。”
她抬腿便走,容弘霍然站起,大聲道:“攔住她!”
“啪。”一聲悶響,太史闌面前的護衛忽然倒下。
倒下的護衛身後,出現趙十三,吹了吹拳頭,笑嘻嘻地道,“我出拳比你快。”
太史闌伸出的拳頭收了回來,問他,“不怕得罪二爺?”
“我只怕得罪我的爺。”趙十三答。
“趙十三!”容弘大怒,“你瘋了!這是老國公的命令!”
趙十三一板一眼地答:“我是晉國公的奴僕,我只聽他一人的命令!”他一揮手,一批護衛快步而來,直奔容弘帶來的護衛而去。
“走吧!”趙十三塞了個紙條到她掌心,“按上面說的做!時辰差不多了!別耽誤了!”
太史闌毫不猶豫向外走,一邊走一邊穿準備好的衣服,花尋歡緊跟在她身後,蘇亞等人則攔住了容弘。
她和趙十三擦肩而過的時候,聽見他悄聲道:“保護好他!”
太史闌心中一暖——十三這樣卯上自家老主子也要讓她走,不僅因為這是容楚的命令,也是為了景泰藍吧?
那些相處的日日夜夜,景泰藍和趙十三在一起的時間比和她還多,她很少抱景泰藍,都是趙十三把他捧在懷裡。
陛下是他心尖上的小祖宗。
太史闌就在外頭照壁後,把太監衣服套在自己衣服上,自有兩個默不作聲的僕婦過來,把她和花尋歡的頭髮散開,重新梳頭。
容楚做事,總是很周到的。
看看時辰,差不多了,裡頭還在砰砰乓乓的打,太史闌也不管,抬步就往外走,按照紙條上的安排,這大門外有一個牌坊,她就躲在這牌坊後,然後陛下車駕到時,馬會受驚,馬車傾斜,會有兩個人滾出來,她要做的,就是和花尋歡迅速把那兩個人推到牌坊側的樹後,然後自己換上去。
天黑,牌坊後有陰影,只要動作快,應該是沒問題的。
太史闌隱隱聽見遠處大片的馬蹄聲,應該是接應聖駕的勳衛到了。而在另一個方向,也遠遠看見一路逶迤的燈火,應該是景泰藍的車駕。
現在這時候還能公然在街上排隊前行的,也只有皇帝車駕了。
太史闌選擇了一個最好的角度,靜靜地等。
正在這時她聽見一聲馬嘶。
極清亮,一聽就知道是好馬,隨即從對面的一條巷子裡,忽然衝出一騎來。
來者出來得突然,連太史闌都嚇了一跳,藉著幽黯的月光,她看見對方身軀高偉,頷下鬚髮微白,是個五六十歲的男子,人在馬上,肩背筆直。
這人狂馳而來,在牌坊前勒馬,駿馬長嘶仰蹄,他手臂一動不動,渾然如鐵。
這人渾身充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