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打了個寒噤,唯有容楚笑意不變,含笑和她對視。
“你——”宗政惠幾乎一字字在問,“你剛才,在說什麼?”
“回稟太后。”容楚靜靜地道,“在說,為太史闌證明無辜。”
“呵!”宗政惠發出一聲短促的冷笑。
只一聲。
萬千憤怒,凝練一聲,一聲出如血噴,心思也便瞬間清明。
原來如此。
原來他繞了好大一個彎子,還是為了護佑那個女人,以及,糊弄她。
原來他要先保住他自己,先讓她開口免了他的罪,然後再為太史闌澄清,好更有說話餘地。
原來他早早算到,如果直接為太史闌辯白,她有一萬種法子駁回,順便還會拿他的錯處堵他的嘴,好讓他無法再為太史闌撐腰,所以他詐她,帶著她七拐八繞,繞到他的真正目的。
容楚奸狡,無人能及!
更可恨的是,他這樣的奸狡用來對她,那樣的呵護,用來對那個女人。
到如今,她也只能一聲冷笑。
聽他言之鑿鑿,滔滔不絕,親自出面替那女人作證。
容楚聽得她那一聲冷笑,不過當沒聽見,對她欠欠身,半轉身對三公和眾臣們,將北嚴守城經過和當日事情都敘述了一遍。
太史闌臨危守城的事情眾臣雖然知道大概,但是地方上報文書不會說得太詳細,很多細節都是第一次聽。
當他們聽到張秋在城破時退入內城,將數萬哭號百姓留在城外時,不禁怒目。
當他們聽到太史闌在城破時毅然返身,勒住張秋喉嚨逼他開城,及時救援了一批外城百姓時,有人失聲道:“開城救人是對的,但那許多人都湧進來,到時候如果不關城門,那這——”
當他們聽說太史闌及時開城又決然關城,將實在來不及放入的百姓拒之門外時,他們面面相覷。大司馬不禁長嘆:“取捨有道,心性堅毅。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未曾想一個女子能做到!”
當他們聽說太史闌在戰時強力接管城內防務,安排百姓,配發糧食,實行軍事管制時,不禁連連點頭。
當他們聽說張秋臨城投敵,被太史闌一腳踢下城頭時,不禁又罵又笑,唏噓不已。
當他們聽說太史闌“西番皇室大八卦”“城頭木偶借箭”時,不禁失笑,章凝更是大讚:“靈活奇詭,不拘一格,此乃百年難遇之將才!”
當他們聽說太史闌最後詐瘋傷友落城,騙得西番大帥做賭,若不是紀連城派來的殺手橫插一腳,耶律靖南八成已經死於她手,所有人都忘記上頭皇太后還在,跌足長嘆,扼腕太息,都道:“可惜!可惜!”章凝則悠然神往,“如此智勇雙全,狠辣果決奇女子!惜乎不得一見!”
容楚說完,但笑不語,他一字不加修飾,不含任何個人情感,只將太史闌做的事做了最簡單的敘述,在場大司馬本身管軍,不少人也熟讀兵書,其間真偽自然能分辨出來,眾人細細回味一陣,都頻頻點頭,道在當時情境下,就算他們去,也真的不能做得更好。
宗政惠一直端坐不動。
居高臨下,看得見所有人的表情。
正因看得清楚,所以她明白,今日事,她想要給太史闌的處置,已經註定會受到阻擾。
果然,這邊剛一聽完,那邊章凝便道:“太后,此事有國公親自作證,據國公說,在場也有不少士兵百姓可以作證,想來此事不能有假,如此,對太史闌的質疑似乎已無必要,如此功臣,一旦錯待,必令天下寒心,日後還有誰戮力為國,拼死作戰?”
在場的人一多半表示附和——眾人都討厭西局,已經討厭到了“凡是西局說錯的,必然是對的;凡是西局說對的,必然是錯的”的地步,聽說西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