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貴三千,不如胸膛半副。
他抿抿嘴。
他決定了!
還是讓這傢伙做大將軍吧!
……
天色漸漸的亮了。
四處竄起的火頭也漸漸熄滅,燻黑的斷壁殘垣間,西番兵的屍首橫七豎八,有不少南齊士兵拎著刀,在街道中清查,沒死的捅一刀,死了的割下耳朵,每個人腰後都掛著長長一串耳朵,人人因此喜笑顏開——這就是戰功,拿回去就是獎賞、升遷!
耶律靖南在後半夜的時候,已經被護衛強逼著逃走,大勢已去,戰局難挽,再留下來,不過多添一具屍首。而他的耳朵,想必很多人更願意割。
其實西番總兵力兩萬,按說不至於這麼快敗於一萬天紀軍手下,可惜的是,擅長野戰的西番兵,這次是在圍城,而且北嚴格局特殊,有內外城之分,佔據外城紮營的西番,雖然更加有利於圍城,但當自己遭受夜襲時,不熟悉地形、不擅長巷戰的西番兵,終於嚐到了“甕中捉鱉”的苦果。
每個巷子都可以冒出人來,每個拐角都會出現陷阱,南齊的房屋結構複雜,有時候轉個圈才發現又回原地,這些住慣了北方高大簡單房屋的漢子們,頭暈眼花,哪裡還找得到北。
再加上指揮的是容楚,少年時便領兵戍邊名動南齊的容楚,當初抵禦外敵,主要敵手就是西番和五越,熟悉他們就像熟悉太史闌的天然 。而戰事的最關鍵開初,耶律靖南還在和太史闌賭命。
及時有力的指揮,又遇上高明的敵手,焉能不敗?
耶律靖南匆匆北逃,捲起的染血的披風帶走西番的夜色,他被護衛擁上馬時,曾駐馬回望這個城池。
這個他曾以為不過是稍駐,隨即便要剖城而過,接應後續大軍,一舉拿下的城池。
他在即將叩開的南齊大門前,被拒,駐馬,一等就是七天。
七天,或許就是一生。
一生策馬南齊,破竹而下,重振聲名,奪西番軍權的野望。
滅於那女子冷峻而靜的目光下。
滅於容楚徹夜而來,踏破寂靜的鐵蹄。
世上最 人心,令人痛苦的,不是失去。
而是得而復失。
是眼看就在掌中,忽然手掌翻覆,一切如指間流沙。
耶律靖南於漸起的晨曦下,扭身遠望,久久不願前行,最終萬千憤恨無奈,都化作一道鞭聲。
“啪!”
“一生野望,竟覆於女子掌下!太史闌,容楚,今日之辱,我耶律靖南只要不死,必報!”
鞭聲脆亮,打破藏青天色,裂出一輪豔紅的太陽。
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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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從屋瓦的縫隙上照下來,映在衣袍上是溫柔的淡白色,將那些殷然的血色,映襯得柔和了些,看上去不再那麼悽豔驚心。
或者是心境,歷經險阻、生死、苦困,終於功成這一刻,所有的心都在瞬間迴歸原處,換一抹欣然笑容。
容楚盤坐於地,長長的錦袍拖在地面,灰塵血跡浸染,他也似乎不覺,只認真看著懷中的太史闌。
“這都什麼時候了,”他語氣看似怨怪,實則憐惜,“你還記著那個小丑,不過一個紀連城,值得你放在心上?養好傷,我帶你找他算賬去。”
太史闌眼睛半睜半閉,嘴角勾了勾。
說她囂張呢,這位更是語氣大得沒邊。
紀連城什麼人?小丑?天下有比他更為牛逼的小丑?
天紀少帥,日後的天下三帥之一,掌握二十萬天紀軍,職銜身份雖在容楚之下,外在實力卻在他一個空頭國公之上。今日容楚毫不顧忌,以如此酷烈手段將紀連城派來的殺手處死,將來一定會傳到紀連城耳朵裡,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