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慣性伸在半空,等著挽袖子的手,寂寞地伸著
……
容楚不尷尬,不放下,挑釁地望著太史闌。
太史闌想了想,拿了塊抹布,塞在容楚手裡。
……
拋開抹布的國公,出去洗手了,太史闌順手布好自己和景泰藍的碗筷,坐下吃飯。
等容楚回來,早已開動,沒人等他。 他面前倒是有碗筷,太史闌沒打算真不讓他吃,只是給他準備的細瓷金邊碗十分精緻,和太史闌的藍邊大碗,景泰藍的藍邊小碗,格格不入。 容楚看看那配套的碗,嘴唇動了動,終究沒有提出換碗的要求——不用問,肯定沒他的。
景泰藍頭也不抬,吃得歡快,根本不知道這短短一刻,國公爺心酸的心路歷程。雖說他近期跟著太史闌,胃口好了很多,但容楚也很少見他吃飯這麼專心,目光忍不住往桌上一掠。 隨即眉毛便高高挑起。 “你給他吃這個?”
“嗯?”太史闌瞟一眼桌上,春筍蠶豆,香椿煎蛋,燉河豚,䰾肺湯,烤羊排。 景泰藍格格笑著,用手抓起一把蠶豆。 “這個不能……”容楚的聲音,在看到景泰藍把那把蠶豆塞進嘴裡時,自動消聲。
“嚐嚐這個。”太史闌劃開香椿煎蛋,夾了一塊給景泰藍,一股奇異的味道瀰漫開來,景泰藍猶豫地望著煎蛋,不知道該不該吃。
“姑娘這不知是什麼芽兒,味道當真特殊。”侍女在一旁笑吟吟地道,“咱們都沒見過呢。” “有異味的東西他不能吃……”容楚話說了一半,忽然筷子一橫,擋在景泰藍面前,“沒吃過的東西?撤了!” 太史闌冷冷看他一眼,吃了一筷香椿煎蛋,景泰藍眼巴巴看著她,終究忍不住好奇,唰一下從容楚筷子底把煎蛋搶了過去。 香椿入口,他的小臉先是皺起,隨即眼睛亮了亮,三五下快速吞了,一把拖過碟子,小勺子揮舞進攻,落勺如雨。 容楚臉上有點不好看,皺眉看著腮幫鼓鼓囊囊的景泰藍——真那麼好吃?
景泰藍一人吃掉一半的香椿煎蛋,滿意地打個飽嗝,勺子再度向河豚進攻。 那盤燉河豚卻突然消失了,落在了容楚的手裡。 “這東西有危險,他不能吃。” 景泰藍四十五度天使角開始仰望他娘,想要尋求答案。 太史闌停下筷子。
“接下來你是不是要告訴我,蠶豆是季節性蔬菜,他不能吃?” 容楚默然。
“䰾肺少見,他不能吃?” …… “河豚有毒,他不能吃?”
……
“香椿有異味,他不能吃?”
“這是規矩。”容楚淡淡道。
“嗯,規矩讓他一生只能吃溫火膳。”太史闌語氣更淡,“大廚房十二時辰溫著,常規用料,常規做法,一般口味,不溫不火。永遠的燕窩鴨子明爐火鍋,罐煨山雞絲紅白火腿。”
“亦是人間美食。”容楚皺眉,“尋常人一生不可得。”
“尋常人未必吃著燕窩駝峰,但他們可以在春天吃蠶豆,夏天嘗蘆蒿,秋冬打邊爐,鹹魚臭肉,都是人間真味。”
“下等食品。”容楚不屑。
“食物無分等級。給滋味定高下,除了狹隘就是狹隘。”
“太史闌你不過強詞奪理。”
“我不必和你辯駁。”太史闌給景泰藍夾蠶豆,“明天叫人用針線穿了,給你掛脖子上,邊吃邊玩。”
“好呀好呀。”景泰藍眼睛閃閃亮,點頭如小狗。
“這麼髒!”容楚驚詫,“不行!”
“他快樂。”
“病了怎麼辦?”
“他是人,不是弱草。”太史闌回頭看他,“也許你們看他,金尊玉貴,必須處處小心,可我覺得,在他擔下那些責任之前,他首先是個人,是個孩子。”
“是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