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下去吧。”李扶舟輕輕道,“我原本不該坐在你馬車上,只是,剛才以為喬女官要來送你們。”
太史闌瞟他一眼,他是害怕喬雨潤再生枝節,所以提前在馬車上防備著?
忽然就想起“潤物細無聲”這句詩,眼前的人,或也如春雨,綿柔,輕細,無聲過處,萬物回春。
本來有點不想理他的,終於還是開了口,“你也去北嚴城,喬雨潤會不會跟過去?”
說完挺脖,直視,做面癱狀。
李扶舟注視著她,眼角彎彎,笑容更潤澤柔和。
“國公會讓她抽不開身的,我也留了點麻煩給她。”停了停,又輕聲道,“喬小姐和我,其實交情泛泛,扶舟只是個普通人,不敢高攀她。”
太史闌直著脖子,目不斜視,心想他解釋這個做什麼,難道剛才她表現出醋意了麼了麼……
“不敢奢望完美,但求真實美好。”李扶舟又道,“那才是我想要的,或者也已經遇見,只是那樣的真實太美好,忽然也不敢奢望。”
他語聲輕輕,若絲絃悄撥,聲聲慢,漫流芳。
時間似流水綿長,空氣似花香甜蜜。
太史闌嘴唇抿更緊了,懷裡的景泰藍忽然開始推她,嘰嘰咕咕埋怨,“幹嘛揉我,幹嘛揉我……”
太史闌唰地縮手,坐得更加僵硬。
好在李扶舟不像容楚,從來不捨得讓女人難堪,輕輕一句後就不再說話,只道:“困了?睡會吧。”
太史闌趕緊閉眼,本來只是想假睡,好逃避某些令人尷尬的氛圍,但畢竟一夜沒睡來回奔波,很快也就睡著了。
朦朧中似乎身上一暖。她心中隱約知道,卻沒有睜眼,只沉沉睡去。
她膝上景泰藍睜大眼睛,看著輕輕給太史闌蓋上軟毯的李扶舟,忽然問:“喂,你幹嘛……”
李扶舟豎指於唇,“噓。”
景泰藍閉上嘴,過了一會還是忍不住,做賊般用氣音悄悄道:“你喜歡闌闌……”
李扶舟一怔,笑了笑。
“我也喜歡闌闌。”景泰藍像找到了知音,興奮地往他膝上挪了挪,“想和她睡覺,想摸她……呃……你也想嗎?”
李扶舟向後一仰,險些撞到堅硬的車壁。
老天必須原諒表達不清的孩童……
“您還是別說的好。”李扶舟笑容有點尷尬,“我不想告狀讓她揍您。”
景泰藍縮了縮脖子,看一眼太史闌,確定她沒醒,膽子又大起來,“她是我的……”
“是。”李扶舟道。
“你別搶……”景泰藍揮舞小拳頭。
李扶舟凝視著他,忽然笑笑,也用氣音悄悄道:“若我想搶呢……”
他語氣滿是玩笑,景泰藍不確定地看著他,似乎想動拳頭,隨即覺得這個想法不夠理智,他家闌闌說過,不如自己的揮拳就打,比自己強的要以智服人,嗯,這隻很大,要以智服人。
小子啃著自己拳頭,眼珠亂轉一陣,半晌猶豫地道:“……我和你換。”
“您拿什麼來換呢……”李扶舟笑容溫柔。
景泰藍忽然往後縮了縮,警惕地盯著他,不動了。
李扶舟卻也向後讓了讓,笑容更加溫和,拿過另一床毯子,給景泰藍裹緊。
剛才的對話,真若一場和孩童的玩笑,或者,如風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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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東昌遠郊到北嚴城要有三天路程,本來該在經過的小鎮下榻的,誰知道車行半路,沈梅花忽然壞了肚子,頻頻往路邊跑,車隊為了等她,耽擱了一個多時辰,結果天將黑時,還沒趕到預訂打尖的青山鎮,落在了四面不靠的荒山野嶺。
“看樣子咱們要露宿一夜了。”花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