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初一的眼裡只剩平靜。
是冬天,初其風身上披著厚厚的大衣,身邊站著管家為他撐傘。
他看著初一,眼底情緒波動,比這天色還暗、沉。
還是初一先開口說話的:“要站在這裡說話嗎,還是進去?”
初其風恍然回神,他讓開身子,“進來說話。”
初一頷首。
她跟在他們的身後進了院子。
院子裡的一切都一如往常。
入院的假山流水,此刻被冰雪覆蓋,雨水溼重,一片斑駁。枯朽荷塘上只剩碎冰,雨水砸出一個個斑點。亭園被風雨包夾,在雨景中兀自蕭條。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沒有任何改變。
但初一知道,是不一樣的了。
七年過去,冬風吹走幾多個月夜。
她早已看慣了異鄉月,早已不會為往事重來而淚流滿面。
進屋之後,屋內暖氣撲面而來。
她脫了外套掛在手上。
初其風指了指玄關處的衣櫃,說:“掛著吧。”
初一說不用了,她自己拿著就好。
話音落下,有腳步聲傳來,木質樓梯聲音悶實,初一和初其風同時抬頭看去,是初家的另外兩位女兒。
前幾天初一還和她們見過面。
她們似乎也認識初一,在看到初其風的時候收起歡快的腳步,恭恭敬敬地叫他:“爸爸。”目光陡然一轉,落到初一身上,隱隱約約的,她能感受到幾分敵意,還有恐懼。
還真是初願口中軟弱無能的妹妹們啊。
初其風對待她們的態度和對初一的態度截然相反,肅聲道:“叫人。”
“姐姐。”她們齊聲喊。
初一看了她們一眼,沒說話。
初其風低咳了聲,說:“你們回房去。”
“好。”兩個人一起轉身回房。
初一聲音淡淡:“在哪裡談?”
初其風:“你的房間還一直在,傭人每天都會打掃,只不過這麼多年過去,有些傢俱沒法了,都換了,你……不介意吧?”
他的目光裡甚至有幾分的小心翼翼在。
初一不明白,才幾天,他竟變得如此卑微。
聽到這些話,初一的心裡比她預想的還要無波無瀾,沒有半分動容,她甚至不會冷言冷語,而是心平氣和地和他說:“其實你沒有必要和我說這些的,真的沒有必要。”
初其風盯著她,心想他看的真沒錯,這麼多女兒,只有初一最像他。
她的絕情,是真的將所有感情都剔除掉。
見他遲遲不說話,初一轉過頭,看向他:“回房吧那就。”
初其風:“好。”
她的房間是在另一套房子裡。
當初的設計就是這樣的,兩套房子中間有廊道連線,前面的房子是初家其他人住,後面的則是初其風一家三口住。
廊道也就五六米長,燈光明亮。
初其風緩緩道:“這裡只有你和你媽媽住過,其他人都沒有來過。”
到了房間之後,初一發現屋子裡的大部分東西都是原來的模樣,少部分的東西因為各種原因換掉了。牆紙換了,或許是年代久遠已然掀開,書架換了,床也換了。
初一隻用視線看了一圈。
她站在門邊,看向坐在沙發上的初其風,問他:“信呢?”
“先坐下,初一。”
“我需要看信。”
“你坐下,我會把信給你的,我不騙你。”
初一無奈,只得在沙發的另一側坐下。
初其風從口袋裡緩緩掏出信封來,他在遞給她之前,突然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