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全身上下都有蜈蚣爬過,鍾念身上一股惡寒。
不遠處,梁亦封已然起身走了過來。
他穿過人群,嘴角揚起一絲譏誚弧度,眼裡泛著寒意。
他動了動脖子,伸手扯了扯領帶。
眼裡、身上都散發著陣陣寒意,像是淬了寒冬冰霜一般,冷的出奇。
鍾念找他搖了搖頭,眼神剋制而又冷靜。
梁亦封倏地停下腳步,在原地深呼吸幾次,繼而掉頭,到吧檯處點了一杯酒。
見他沒過來,鍾念懸在半空的心墜回原地。
她垂眸看向黃一傑:“喝一杯就行了?”
“對。”
鍾念伸手,拿過杯子一飲而盡。
辛辣酒精刺激著口腔,鍾念眼裡都有濁意,她伸手把酒杯翻了過來,沒有一絲液體,“行了嗎?”
黃一傑伸手鼓了鼓掌,“行。”
他收回腿,給她放行。
全程吳煜都坐在一邊低頭看著手裡的手機,只在這一刻抬起頭來,玩味似的欣賞著鍾念被黃一傑逗弄的場景。
鍾念拿起包毫不猶豫的就走。
腳步匆忙,穿過熙攘的人群,背影裡有落荒而逃的意味。
吳煜收起手機,舔了舔後槽牙:“這女的,挺有意思的。”
“怎麼?你也感興趣?”黃一傑叼著煙,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又給他到了一杯酒,遞過去。
吳煜接過酒杯,聞了聞,挑了下眉之後,一飲而盡,他長舒一口氣,雙手搭在沙發上,臉上的神情歡愉:“表面越是清冷的女人,到了床上,越騷。”
在震耳欲聾的音樂聲中,黃一傑聽清了吳煜說的話。
他頗為贊同的看著吳煜,“怎麼說?玩玩?”
吳煜:“嗬,玩玩唄。”
·
鍾念出了酒吧之後,也沒走多遠。
她在酒吧附近的馬路邊找到了梁亦封的車,就站在車邊等他。
果然,不到三分鐘,梁亦封就出現在她的面前。
他神情不耐,胸口的領帶凌亂,腳步匆忙的走了過來,看到她在自己的車旁的時候,不自覺的放慢了腳步,緩緩的靠近她。
眉宇間一片陰鷙,眼眸沉沉地看著她:“除了這三個,還有誰?”
鍾念:“沒了。”
梁亦封擰著眉頭,他闔了闔眼,再睜開眼的時候,眼眸裡一片清明澄澈,“我送你回去。”
他的不耐似乎只有一瞬,面對她的時候就全數收起。
身上的鋒芒與刺也被溫柔給包裹住,相處久了,鍾念也發現了梁亦封雖然冷,但他的冷,是分好幾個層次的。
第一種是真的冷,隔著真空的冷,一個眼神就能把人給嚇得發抖;
第二種呢,是有點距離感的冷,梁亦封主要是在醫院裡這樣,面對同事、面對病人、面對領導,有禮貌,但又有距離感的冷;
第三種的冷,是眼裡依稀能看到笑意的冷。
這種冷,鍾念只在他面對自己的時候看到過。
如果她反應的再遲鈍一點,或許察覺不出來這些細微的差別。
鍾念有的時候極其討厭自己敏感的性格,能夠清晰的察覺到旁人對她的不歡迎、明顯的排她感,但在有關於梁亦封的事上,她又無比慶幸,自己是個敏感的能察覺到他身上的任何一個細微的情感變化。
因為她能夠很清晰的感覺到,他對她的溫柔與疼愛。
還有他對她的,萬分喜歡。
回去的路程很短。
梁亦封把車停在樓下,也沒下樓,只說:“回去早點睡。”
鍾念用指甲划著安全帶,安靜的車廂裡,布料的拉扯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