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讓他一直緊繃著神經徹底斷了。
一晚上捱了二牲口兩次揍不說,臨了還要被人當禮物送出去,最重要的是他奉若神明一般的敖輝竟然始終沒有出現,更沒有替他發聲,讓這個本來就心智不是特別健全的半大小子完全迷失了方向。
“有什麼話,好好說啊,別跳樓!”
看到這一幕,我暗暗摸了下口袋的對講機,憑著觸感按在說話鍵上,朝著楊廣大聲吆喝:“好兄弟,好死不如賴活著,你說你要是出點啥事,楊利民不得把我皮給扒下來三層啊,下來吧,算我求你了行不?”
勸阻的同時,我故意藏在季會的身後,憑藉他高大的身坯子完全將自己擋嚴實,最少保證窗戶對面肯定看不到我的存在。
而聽到我的話,楊廣瞬間像是抓到什麼仰仗似的,愈發瘋狂的又把身體朝窗外探了幾公分,聲音沙啞的喝罵:“你別往前走,我最特麼煩的就是你!要不是你這個王八蛋,老子本該哎呀”
話剛說一半,他右腳突然陷空,差點摔下去。
“小心!”季會忙不迭衝上前,一把攥住楊廣的胳膊。
“撒開手,別碰我!”楊廣一手扶著窗戶,另外一隻手劇烈掙扎,身體在視窗中晃晃悠悠,感覺隨時都有可能掉下去。
季會也慌了,趕緊鬆開楊廣,高舉雙臂往後倒退:“好好好,我不碰你你也別衝動,有什麼事情,你下來,咱們慢慢說,你有什麼訴求告訴我,我也不是不能答應,行嗎?”
沒有人真的想死,更沒有人願意窩窩囊囊的閉眼,如果不是頭腦發熱,或者徹底絕望,我想沒人樂意親手解決掉自己,此刻的楊廣也是這樣,他確實無助到極致,但也肯定不願意就此放棄,不然剛才在房間的時候,就不可能可憐巴巴的哀求我,只是被我和季會的親密舉動刺激到了,才會生出嚇唬我們的心思。
說白了,這就是個任性的小孩兒在遭受不公平時候的一種天然反應,本質上沒什麼大問題,但卻足夠我抓住其中的玄機。
我按著口袋裡的對講機,繼續藏在季會身後勸導:“有啥話好好說,你要實在不想跟我走,大不了我不領你回去就完了,跳樓算什麼好漢。”
我特意把調門提高,為的就是讓對講機那頭的錢龍、盧波波他們聽到,如果我們足夠默契的話,他倆一定知道我需要什麼。
楊廣蹲在窗戶口,臉上的淚水滴滴答答的滾落,哽咽著叫罵:“我不想自殺,可特麼你們一個兩個全都容不下我,我從小到大唯一的理想就是賺錢給我爸翻蓋家裡的破房子,可我爸沒了,明明他什麼錯都沒犯,為什麼會沒的,你們一口一個楊利民,都覺得他跟我們家親,其實親個屁,我們吃不上飯的時候,他從來不管,我考學失敗,我爸求他幫我找份工作,哪怕是去上京當個保安,他都不理會,我就想靠自己,一定要混個人樣出來,我那麼努力,廣平縣牛逼的社會大哥我都敢扎,崇市的社會人看見我全喊哥,為什麼你們看不見,不願意承認,也不願意給我幫助,嗚嗚嗚”
“別這樣說兄弟,不就是需要點幫助嘛,我給你不就完了,來,下來吧,有啥咱們從長計議。”季會咳嗽兩聲,語氣和善的伸出一隻手。
此時此刻,在場的三個人裡面,應該就屬他最害怕楊廣跳樓。
楊廣是楊利民的侄子,甭管關係與否,這都是血濃於人的交情,儘管他嘴上說著希望楊利民被幹掉,但事實沒發生之前,就等於窗戶紙還未被捅破,一旦楊廣真跳下去,死在他面前,於情於面都等於是他在向楊利民宣戰。
他所在的圈子不說能完敗楊利民,但肯定沒做好十足的準備,不然也不會陰魂不散的盯上我,背後使那些見不得光的伎倆。
面對季會貌似真摯的保證,楊廣鬆動了,磕磕巴巴的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