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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真的很奇怪,因為有情感,所以才會思考對錯。
年輕的時候我們總是很想贏,想證明自己就是芸芸眾生中最特別的那一個,可當歷經千帆,暮然回首時才突兀發現,我們其實和曾經那些看不上眼的無名小卒並沒什麼兩樣。
和六子的再次相見,我感覺就像是老天爺的饋賞,至少我們都在還活著的時候能親耳聽到那句拖延太久的“對不起”,彼此也可以大大咧咧的拍著對方的胸脯回應“沒關係”。
人生絕沒可能大圓大滿,些許遺憾可能更能詮釋何為燦爛。
“菜來啊,大家趁熱吃哈。”
幾杯酒水下肚,我們仨的面頰都變得通紅一片,不知道是因為久別重逢的喜悅,還是冰釋前嫌的滿足,就在我們正小聲閒扯著曾經擱煉油廠裡和齊叔發生的那些趣事的時候,那個叫周娜的女人滿臉堆笑的將兩盤小菜端上桌。
我起身打招呼:“嫂子太客氣了,我們都準備告辭呢,已經耽擱了你和六哥太久時間。”
“哪有什麼耽擱,甭管你們來不來,小吃店都得開到明天早上,工地上幹活的孩子們不容易,忙活一天就想吃口趁嘴的,其中不少孩子才十七八歲,正好是長身體的年紀。”周娜很賢惠的在圍裙上蹭了蹭溼漉漉的雙手,不算漂亮但很樸實的面頰上掛著一縷羞澀:“再說,也不是什麼稀罕菜,都是昨天剩下的,我還覺得沒好好招待你們呢。”
“嘿嘿,就是就是。”六子憨乎乎的點頭應聲:“都不許走昂,待會喝完酒,咱們到我那兒再聊會兒去,我住的地方離這塊不遠,就在那邊的城中村”
“你少喝點吧,讓客人多喝點,自己什麼身體自己不清楚是咋地。”周娜不動聲色的拿胳膊微微撞了幾下六子的後背。
六子賠著笑臉唸叨:“今天讓我敞亮一次行不,喝完這頓酒,以後我就徹底戒掉。”
我樂呵呵的看著倆人,猛然感覺他倆其實還蠻有夫妻相的。
雖然和這位“準六嫂”總共也沒接觸多久,但我感覺她絕對屬於那種踏實過日子的人,客套但不做作,囉嗦卻很善良,六子那種剛極易折的性格,還就需要她這種軟釘子泡著。
見我和錢龍正盯盯注視倆人打情罵俏,六子老臉頓時一紅,忙不迭擺擺手招呼:“吃吃吃,別白瞎你們嫂子的忙活大半天。”
“不許瞎說,誰是你媳婦啊。”周娜本就紅撲撲的面頰一下子蔓延到脖子根,嬌嗔的捶打六子肩膀頭一下,接著逃也似得轉身跑向廚房:“你們慢慢喝,我再給你們煮個湯。”
“別放香菜哈,我兄弟吃那玩意兒有股子臭蟲味兒。”六子像個一家之主似的側脖輕呼一聲。
我心口禁不住一暖,輕咳兩聲:“六哥,你還記得呢?”
“那能不記得嘛,咱第一次吃飯時候,你跟齊叔提過一嘴,當是齊叔還罵你矯情,前幾年我活的渾渾噩噩,整天都好像踩在棉花上腳不沾地,該記得一點沒記住,不該記得全存腦袋裡。”六子有些感傷的拍了拍後腦勺道:“得了,舊事不重提,如果能重新來過,我說啥不帶犯渾的,高低擱你們公司混個經理噹噹,嘿嘿嘿”
“舊事不重提,前路尚可期!”
“乾杯!”
三隻酒杯齊齊碰撞在一起。
兩個多小時後,藉著尿遁的藉口,我和錢龍離開小吃店,儘管很不捨,但沒什麼事情是比兄弟過上自己嚮往的生活更令人放心的。
扭頭看了眼,六子沒攆出來,我點燃一支菸,拿胳膊捅咕錢龍一下輕問:“你留了多少?”
錢龍拍了拍自己褲子口袋回答:“卡里就六十萬,全給他壓菜板底下了,你呢?”
“二百多個吧。”我長吁一口氣,昂頭看著星光璀璨的夜空,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