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撩起自己的袖管,我看到他的手臂瘦骨伶仃,血管完全清晰可見,說是皮包著骨頭也不為過。
“剛剛皇上一巴掌就把我推倒了,不是他力氣有多大,而是我廢了。”六子放下胳膊,眼含熱淚的繼續道:“長期吸食那些玩意兒,把我的身體和內臟損壞到極致,沒戒掉的時候還感覺不出來,現在別說你們,隨隨便便一個高中生估計都能把我打的滿地找牙,這樣的我,回去還能幹什麼?”
見到這一幕,我的心口禁不住抽搐一下,表情真誠的勸阻:“六哥,話不是你那麼說的,就算你什麼都不做,我養活你也是應該的”
“兄弟啊,麻雀雖小,可玩的是整片天空,你六哥青面獠牙了半輩子,讓我像個小老頭似的過退休,你覺得我能忍受的了麼?”六子擠出一抹笑容道:“後來,我就死心塌地的留在了這裡,工地建了三年,我的麵館開了三年,三年時間足夠我翻來覆去的審視自己,不過老天爺對我也不算太薄,活成這幅鬼樣子,我居然還能得到垂青。”
“咳咳咳”
就在這時候,外面傳來捲簾門的“獵獵”作響,接著一個身材高大,感覺最少得有一米七多的女人捂著口鼻從外面走了進來:“老六,我說過多少次了,不許工人們在店裡抽菸,店裡本來就不通風,你又粗心大意,如果把什麼給引燃,我看你到時候往哪跑”
話沒說完,女人突然看到我和錢龍,本能的頓了一頓。
可能是覺得我們的穿著打扮不像工人,她乾咳幾下,擠出一抹笑容:“有朋友來了啊?”
“嗯,朋友!非常要好的過命兄弟!”六子站起來,指了指我和錢龍準備介紹:“這是王”
我搶在他前面開口:“嫂子你好,我們和六哥好幾年就認識了,那會兒我倆在這家工地做小工,六哥總接濟我們,現在我們自己搞點小買賣算是混的不錯,特意回來看看他。”
這女人長得很高大,面板也比較粗糙,屬於黑裡透紅的那種農村婦女型別,簡單的盤著頭,不過仔細打量的話,會發現她挺耐看的,蛾眉丹鳳眼,嘴唇比較厚,透著一絲小性感。
只是穿件工地幹活的粗布工作服,讓她顯得有點土氣。
聽到我的回答,六子驚詫的掃視我一眼,訕訕的縮了縮脖頸:“也沒他們說的那麼誇張,我就是以前他倆餓的時候,免費送給過他們幾碗面吃。”
“老六這個人大大咧咧,除了老實心軟,沒什麼優點,還有我可不是你們嫂子,我就是過來打零工幫忙的。”女人的臉頰驟然間紅到了脖子根,馬上羞澀的朝廚房走去:“那你們先坐著,我再給你們加兩道菜,老六你也是,朋友來了還摳摳搜搜,我說多少遍了,我兒子不用你養,有他爸的撫卹金,你別老偷偷給他打錢,照顧好自己就完了。”
一邊絮叨,女人一邊熟絡的繫上圍裙,很快便傳來一陣炒菜的聲音。
雖然不知道她和六子的具體關係,但喜歡一個人是藏不住的,即便嘴上不說,臉上不顯,眼神也會把她出賣,從進門前的數落,再到後來的切菜做飯,都足以證明她對六子足夠有情意。
六子做賊心虛一般偷瞄她一眼,此地無銀三百兩似的朝我解釋:“她叫周娜,是工地裡綁鋼筋的,老公前年意外墜樓,我嫌洗碗太囉嗦,就僱她”
“六哥!”我一把握住他的手,淺笑道:“原本我是想勸你跟我一塊回去的,可剛剛我突然改變了主意,每個人努力奮鬥的最終目的就是自由、開心和滿足,你現在已經達到了,我真的替你開心,如果有選擇,我也希望如你這般,做個平平凡凡的屁民,不需要有多大的抱負,只要想看的人在身邊,想做的事在眼前。”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無論是“餓死不種田”的非域老黑,還是遊走在三和“工資日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