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後面的事兒完全斷片,只記得好像是被人扛著離開的,而且還吐了不少。
再次睜開眼,我是趴在一張鋼絲床上,床頭放著個洗臉盆,盆裡全是嘔吐物,我腦瓜子嗡嗡直響,半張臉都沒啥直覺,我捏著鼻樑仰頭張望,仔細回憶昨晚上的事兒。
想起來昨晚上好像是我結的賬,我馬上條件反射的伸手摸口袋,結果發現空蕩蕩,一下子坐了起來,使勁扇了自己個嘴巴子咒罵:“你他媽咋這麼沒度呢?”
這時候房間門開了,孟勝樂光著膀子穿條大褲衩倚在門框旁,衝我翻了翻白眼嘟囔:“往後說啥不跟你一塊喝了,太特麼嚇人,昨晚上要不是我攔著,咱仨得賣腎結酒錢,你知道消費多少不?總共花了三千七,我和大鵬一家給你湊了二百多。”
我搓了一把臉,搖搖晃晃的爬起來撇嘴道:“別跟我扯犢子,喝的時候你嘴咧的比誰都大,就憑哥們昨晚上的表現,你借我二百塊錢路費不過分吧?”
“啥?”孟勝樂的嗓門瞬間提高。
瞅他那副恨不得要弄死我的樣,我無語的說:“算了,當我沒說過,從你們這兒到市中心坐公交得幾塊錢?”
他想了想後說:“五塊。”
我使勁搖了搖這會兒還迷瞪的腦袋說:“借給我五塊總可以吧?”
他苦著臉把自己兜翻出來解釋:“老鐵,不跟你吹牛逼,我這會兒兜裡真一毛錢沒有,昨天剛發的工資,交我媽一千,我自己就留二百零花,昨晚上全浪出去了。”
“告辭!”我雙手抱拳拔腿就往出走。
走到門口,一箇中年婦女正在小院裡擺桌子,微笑著朝我招呼:“醒了啊,快來吃點早飯吧,年紀輕輕別喝那麼多酒,昨晚上我在堂屋都聽到你乾嘔了。”
我扭頭看向那中年婦女,大概四十多歲,衣著樸素,穿件青色的工作服,胸口印著“第三棉紡廠”的小字兒,模樣和孟勝樂七七八八相像,柳眉圓眼,想來年輕時候絕對是個大美人。
我歉意的吐了吐舌頭:“不好意思阿姨,昨晚上高興,沒留神兒喝多了。”
孟勝樂拽了拽我胳膊介紹:“這是我媽,媽,這是我哥們小洋。”
這時候,一個同樣穿著青色工作服,瘦巴巴的中年男人也從堂屋裡走出來,瞄了我一眼,冷著臉呵斥孟勝樂:“一天天不務正業,盡招惹些不三不四的人。”
孟勝樂不耐煩的頂了一句:“爸,說話就說話,別總人身攻擊,我朋友咋地你了,就不三不四?”
“我說錯了嗎?正經人的後背上會有傷口?你看看他的腦門疤剛長好。”孟勝樂他爸指著我,呼呼喘氣,隨即又瞪向孟勝樂:“你也不是個什麼好玩意兒,給你找多少工作了?哪個你堅持下來過?”
孟勝樂小聲喃喃:“你咋不說你找的都是什麼地方,要麼出苦力要麼看大門,正常人有幾個能幹下來?”
“老子就這點本事,嫌丟人你認主管當爹去!”他爸直接怒了,“咣”的一腳踢翻腳邊的小板凳,唾沫橫飛的咒罵:“不樂意在這個家待著,你可以馬上滾!”
孟勝樂他媽趕緊勸架:“老孟,你幹嘛呢,大清早就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
他爸惱怒的叫罵:“慈母多敗兒,就是因為你天天不讓說,看看他現在都變成什麼樣了,吃喝嫖賭抽,坑蒙拐騙偷,門口小賣部欠人家好幾百,我特麼一天到晚替他擦屁股!”
“以後不用你替我擦屁股,我滾了!”孟勝樂一把拽住我胳膊,拔腿就往門口走。
他爸破口大罵的咆哮:“最好永遠別回來,早晚進監獄的料!”
跑出他家,身後依然能聽到他爸的謾罵聲,我挺內疚的衝孟勝樂說:“樂子,要不你回去道個歉吧,我走了,別惹你爹媽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