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身後,賀來滿臉堆笑的挨個跟我們握手打招呼:“旗哥、葉少、王總、高總,耳朵夠靈敏的啊,這是來捧我的場?”
我半開玩笑半認真的努嘴:“我主要想看看,待會你是被哪個單位抓進去,造成這麼多人流離失所,輿論怕是小不了。”
“抓我?因為什麼啊。”賀來聳了聳肩膀頭,指了指旁邊的精瘦中年道:“光顧著聊天,忘記跟大家介紹了,這位是華誠地產開發公司的仇九,九哥是我在雞棚子裡認識的好大哥,我現在就給他打工。”
被稱作仇九的中年漢子樂呵呵的朝我伸出手掌:“嘿嘿,賀少捧我,王總你好啊,久仰大名”
我淡撇撇的掃視他一眼,壓根沒打算跟他多言語。
進行到這一步,我也徹底看明白了賀來的把戲,好一招“金蟬脫殼”,隨隨便便整個勞什子公司,打著公司的名義幹活,最後出事了,這位“好大哥”鐵定是進去背黑鍋的,而賀來本人屁事沒有,就算有人找後賬,樓反正已經推完了,最後的最後只能是不了了之。
“你的智商越來越線上了,真的。”我眨巴眼睛衝賀來翹起大拇指。
賀來哈哈一樂:“很早以前我就說過,賀家是鵬城地產圈的王,只要是跟地產沾邊的事兒,只有我們想幹不想幹,沒有能不能幹,你們以為這華泰小區近十年為什麼一直拆不倒?僅靠裡面那些哭爹喊孃的屁民?”
“你要這麼說,我懂了,牛逼,屬實牛逼!”姚軍旗瞬間恍然大悟。
賀來點燃一支雪茄,鼻孔往外噴著白霧,慢悠悠道:“昨天晚上輝煌公司李總贊助我的幾千萬,剛好可以用來安置他們,先隨便給他們找地方落腳,等改造工程一旦提上議案,隨隨便便蓋幾棟回遷房,十戶只分九家,他們自己都得求著我趕緊拆,商業機密白貢獻給幾位大佬了,會頭要不要給我表示一下?哈哈哈”
“你挺沒人性的哈。”高利松呲牙冷笑一句。
“人性是成功者用來粉飾自己的裝扮,哪個勝者不是用卑劣的手段上去的?只不過成王敗寇,勝者譜寫歷史,世人所見到的白未必是白,大眾熟悉的黑也未必黑,真真假假誰又能分得清呢?”賀來理直氣壯的伸了個懶腰,目光直衝我:“你說對不對王總?”
我沒吱聲,不遠處小區裡再次傳來幾聲“轟轟”的坍塌聲,又有兩棟樓被硬生生的懟翻,此起彼伏的哭喊聲顯得比剛剛更加的悽慘,和眼前賀來笑眯眯的表情,形成了一種無比鮮明的對比。
“乾點人事兒吧,別哪天再失去自由,才想起來追悔。”我嘆了口氣輕笑。
說老實話,剛剛賀來的那幾句話確實直戳我心田,一路走來,我始終都在與卑鄙和骯髒為伍,可能我們的噁心比較隱晦,但不可否認的是,某個人的成功的的確確是建立在一群人的絕望之上。
“自由?”賀來頓了頓,蹲下身子,撿起來一根樹杈,在地上“刷刷”抹畫幾筆,寫出“自由”倆字,隨即昂頭掃視我們幾個一眼,輕飄飄道:“諸位大佬失去過自由嗎?我剛剛失而復得,你們看哈,自由這兩個字,也是長的條條框框的啊,說明自由本身就是個偽命題,頓號也罷,出獄也好,不過是從一個牢籠換到另外一個大點的牢籠,咱都是棋中人,各種的道理,我不信你們會不懂!”
“嘭隆隆”
轟鳴聲再次,又有一棟老樓的倒塌,掩蓋住賀來的大笑聲,可那笑聲似乎又直擊我們每個人的心裡,孰是孰非真的有意義嗎?至少這一刻這是我的真實心理